自己早就认命决定赴死的心又活了过来。他不是不知道这可能不是真的。毕竟不论手绳还是草花都非实证。
母亲手巧,编织草花与手绳的方法与别人不同,可当年也是教过几个乡亲的,并非她独有。再者,那根手绳他只瞄了一眼,甚至未曾看真切。这点未必不是对方故意为之。
但他仍旧愿意去相信,相信那就是小妹,相信小妹还活着。
左右按照师父的计划,本也没打算将太子供出来。那么顺从他们,照他们说的去做,去试试又何妨呢?
万一呢?万一太子仁慈,真的让他见到小妹呢?即便是最后一面,见完再将他灭口,他也甘愿。
他想再见见小妹。
哪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小梁深吸一口气,做下决定。
就在这时,牢房深处传来异动,有人趁送饭的功夫装病诱使狱卒靠近,趁机打碎瓷碗,从后钳住狱卒,用利片抵住他的喉咙,然后窃取了他身上的钥匙与武器打开牢门。
可京畿重地的深牢,怎会那般好逃?
瞬间,听闻声响的狱卒们一个个涌入,将那人团团围住。
一场混乱厮杀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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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李渊大惊:“你说什么?小梁死了?”
“是。死囚越狱,抢了武器砍断两间牢房的木栏,放出四五人,引发□□,虽然□□已经被平息,但小梁却在□□中被死囚扔出来的武器误杀,当场死亡。”
“误杀?”李渊
蹙眉。
钱九陇低着头,默然不语。看上去是误杀,可谁都清楚,这是早有预谋的。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死囚的牢房距离小梁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并且这位死囚身手不错,因着这点,手脚都是上了锁链的。他是如何打开锁链挟持狱卒拿到武器的呢?
最后在他的牢房里发现铁丝,那么铁丝又是从何而来?
“那个死囚呢?”
“□□中被砍杀。”钱九陇说完,小心瞄了李渊一眼,接着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狱卒,事发后被吓坏了,有些精神恍惚,归家的路上落水而亡。”
李渊冷哼一声。很好,小梁死了,引起一切的死囚死了,连狱卒也死了。做得可真干净。
“这个狱卒查了吗?是落水?”
“仵作验尸确定是落水而亡,至于是自己不小心落水还是别人推入水中不得而知。落水的路段较为偏僻,若是人为,那么此人也是精心算计过的,行事谨慎,手法利落,又逢大雨,便是偶有留下点滴痕迹,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了。”
李渊眯眼:“他最近都跟谁接触过,有无异常?”
钱九陇深吸一口气:“尹家曾接触过他。”
尹家?又是尹家!
“还有……”
李渊大怒:“还有什么,给朕一次说完!”
“在小梁的尸体旁边有一行血字,应该是他在弥留之际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想来那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力有不逮。
“我们发现之时大部分
字迹已经被人擦去,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完整的字,似是‘子’,以及另外半个字,仿佛‘窦’的上笔。
“当时场面混乱,也没人看到是谁擦掉的字。只能猜测,擦字的人也较为慌乱,动作并不利落。中途或许还有暴露的风险,他只能匆匆用稻草扫了几下,便回归队伍,没能擦干净。”
李渊脸色黑沉。
若是窦,极大可能指窦建德。但“子”是什么?儿子,孙子,或是其他?有很多后缀为子的词,其中甚至包括太子。
借狱卒之手引发□□弄死小梁,然后以意外终结狱卒,把尾巴扫除干净。这一套可谓行云流水。李渊气得将手边镇纸扔了出去。
同一时刻,比他更震惊更气愤的还有李建成。
李建成厉声质问李元吉:“是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大哥,你都说了不能动,我怎么敢动。”
李建成眼里如刀:“土豆我也说了不能动,结果呢?”
李元吉气急败坏:“这次真的不是我。我就做了土豆那么一次,就这么一次没听你的话,结果还被吴峰给算计了。我怎么敢,我怎么还敢!大哥,你信我。”
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李建成便知他说的是实话,可心情非但没有舒缓,反而更加沉重,脸色也越发不好看:“是老二!一定是他!”
狱卒确实是他找的人,但他并没想杀小梁。老二盯着他,知道他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
李元吉怔愣:
“二哥?他会这么好心帮我们灭口?”
李建成轻嗤:“好心?他可不是好心,他的心黑着呢!”
适时,内侍战战兢兢敲门,还没开口,李元吉怒吼:“干什么!”
内侍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禀报:“太……太子殿下,魏冼马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