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太潮了,我只在那儿旅游时住过一段时间。”邱归开始认真地回忆,那是自己旅途后期去的地方,他那时已经不再执着人与人的羁绊,所以尽管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找到的还是只有一些自然见闻。
相持
“你回来多久了?”安定明突然问他。
“也许有一年半了?哈,我现在不太在意时间。”
邱归扶了下镜框,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明明过了三十岁之后,时间该过得越来越快的。
安定明又叫了一份干炒牛河,并不介意邱归故作玩笑的说法,只是替他添了茶。
“时间过得太慢了,慢得我不得不在意它。”
邱归将对方说这话时的颓然尽收眼底,咽下一口肠粉,他觉得里面的叉烧有些发腻。
“是啊,这么多年,想来还是昏昏噩噩。你不得自由,我阴影缠身。”
邱归觉得如果自己喝的是酒的话,现在已经醉了。
安定明抿唇不语,这也是邱归预料之中的反应。
“定明,你来得正好,再晚一点,我就记不清你的模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和安定明对上视线。
“不过也没关系,你还是忘了吧。”
邱归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离开了雅间,也带走了账单。
安定明枯坐良久,慢慢吃完那盘已经凉透了的炒牛河。
火星随着烟气缓缓消失在夜色深处,无星无月,路灯昏黄的光芒仍吸引了不少飞虫。
邱归披着那件外套,在灯下叼着烟,目睹那辆白色suv绝尘而去。
他在这天晚上梦到了东南,那里有戏剧性回升的气温和永远耀眼的绿色,有不同于西南地区只要人躲进阴影处就会收敛的炎热,还有不知归处的风。
正因为他在那里时是个看客,才会把这些记得如此深刻。
邱归在梦境里想起了自己最后去的地方——榕州,那也是齐莹夕安家的地方。
她后来去了东南攻读金融系硕士,最后也留在了那离故乡两千多公里的城市,干上了经理的位置,前几年和一个公务员结了婚,还有了个三岁的女儿。
他去顺路拜访齐莹夕的时候,刚上幼儿园的小家伙还会嘴甜地叫他哥哥,于是他乐呵呵地封了个大红包给她。
在外十多年的岁月让齐莹夕的眼中有了坚毅,更有了棱角,邱归简直无法将她与高中时的模样联系在一起了。
后来这一家三口一起送他去机场,他还记得齐莹夕在候机大厅对他说,邱归,你这么好的人,一定要幸福啊。
最后又开导他,人生只有几十年,真真该随心。
可他没有心。
晨起洗漱的时候,邱归看着镜中布满血丝的双眸,吐出一口郁气,他真是越来越无欲无求了。
下楼点货,上架,开门营业。做完这一切的他又开始挑删手机里的照片,毕竟工作日的早晨不会有多少来这儿的闲人。
全都是些风景照,他这人不喜欢自拍,也不太会挑摄影角度。看起来将就的照片还是得益于手机的高像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