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承他们于心不忍,也没有任何的谴责,姜逢轻柔地拍了几下陈婶的后背,有意安慰她:“没事的,人活着,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空气中陷入了一股沉寂,陈子承终于开口说话:“婶子,你信得过我吗?”
“当然了,我有什么信不信得过的,我家都这德行了,对你也毫无好处,我也不怕你能有所图,你肯定是真心对响响的,婶子心里一直感激你”,虽然不明白陈子承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陈婶还是脱口而出了。
“那好,这件事我会回去好好想想,只要你们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帮你们的”,陈子承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同陈婶说了这些话。
出了陈家院子的大门,姜逢手被陈子承牵着,两人慢慢悠悠地吹着夏日夜里清爽的风,走在静寂的小道上。
见一路上陈子承一言不发,姜逢四下观察对方的神情,有些忐忑地想找话题同他聊天,她知道对方心里一定还在操心陈家的事情。
“你真的决定要帮陈响响他们吗?可是生意远在南镇,如果你每次都将订单给陈家,抛开产品质量能不能和大厂把关的那般严格不提,你光是运输到南镇的运费成本也会增加,这样售价成本也会相应提高,怎么想,都是件亏本的买卖,或许可以想想其他帮扶的方式?”,姜逢并不是有意浇陈子承冷水,她只是觉得他创业已经很难了,不应该在能力还无法完全允许的情况下,便轻易地给别人帮助的承诺。
“嗯,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我只是有些不忍心”,陈子承将姜逢拉入自己的怀里,轻柔地回应她:“我相信会有解决的办法”
25我愿意为你承担所有风险
回到闽大的第二周,某个深夜里,姜逢正独自伏案在寝室里筹备隔天上课的教案资料,陈子承不按常理出牌地来电,打乱了她繁琐的思绪,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更是让她始料未及。
“睡了吗?”,姜逢刚取下鼻梁间的眼镜,熟悉的男声便从手机通话孔那头传了过来。
“还没,正在努力调整假期懒惰综合症,备课中”,姜逢轻手捏了自己的鼻柱,语气柔和,已经临近夜里十一点钟,在听到陈子承那低低地男性嗓音时,疲惫感竟突然来袭。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说到这,陈子承停了下来,他站在文创店门口,被黑夜笼罩着的古厝砖瓦下方,看不清神色,孤零零的男子手持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正望着斜对面二楼东侧黑暗无光的窗户发呆。
那是原先独属于姜逢的房间,然而此时她不在,屋内外同样暗沉。
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响,姜逢心头不安,手中原本随意转动的圆珠笔也在此刻被迫停了下来,好在一顿沉闷之后,陈子承终于继续开口:“我想回周镇再开一家文创店,主要做陶瓷制品”
“为了响响他们?”,姜逢眉头微皱,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但他没有正面回应,在不言而喻的僵持中便给了答案。
想起两周前,他们开始异地恋,陈子承开车将她送回了闽大职工公寓,一路上孤言寡语地明显有心事。
她为了调节气氛,刻意挑起的几句玩笑话,对方也无法如同往常般,轻松接梗,相反,他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那种决心似乎是与割舍她有关。
直到即将分开时,陈子承才欲言又止地试探性询问:“姜逢,我是说假如,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活,事业,准确地来说,如果我的经济状况远比现在糟糕,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你是想问我会不会和你分手?然后离开你?”,姜逢愣了一下,情绪上丝毫没有陈子承期待中的剧烈波动,或者反驳,相反,仅是语气平淡如水,带着难得上位者的姿态反问他:“那你甘心让自己过得那么糟糕吗?”
“我当然不会,我只是担心你会嫌弃我,我只是在说假如……”,话语说到最后自行消然,陈子承喉咙轻哽,谁也听不清尾音。
此刻姜逢知道,在周镇那个不安稳的夜晚,陈子承脱口而出地对陈婶的承诺,想必已经在他的心里酝酿了许久。
她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片刻功夫,姜逢的思绪总算回归到当下,姜逢重新转动自己手中的圆珠笔,淡定地问:“那南镇的店,你打算怎么处理?”
“平时课余时间逸杰会来兼职,我打算再雇个长工,总归是自己辛苦点,两头跑,但盘账和谈业务其实本质上都大同小异,只是我比较担心精力有限,分心了以后,南镇店铺的生意能不能持久稳定地做好,是很难把控和预测的事情,只能说尽力”,陈子承徐徐渐进地解释着。
其实他内心很紧张,他甚至做好了被姜逢浇冷水的打算。
因为站在成年人恋爱的男性角度考量,他一旦精力分到周镇新店,那么意味着他可以投入到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中的时间精力有限,其次以他目前的经济状况,开新店无疑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资金,他需要因此背负上部分贷款,甚至有可能在整个创业过程中,他无法承诺老店的业绩会越来越好,创业本身就是一场赌博,他无法保证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周镇离闽大才半小时的车程,比回南镇近多了,也方便我们时常见面,如果你真的决定好,我相信你的选择”,姜逢的话潺潺如流水,仿佛黑夜里悦耳的独曲,将陈子承原本昏天暗地的思绪洗涤一空。
“你真的信我吗?”,陈子承用尽了力气抽完了烟头的最后一口,往空中深呼了口气,而后将烟头丢至地下踩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