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宵恹恹地应下了,食不知味地囫囵吞了几口就说饱,淩夏还想再劝几句,可看到他忧虑悲伤的眼神时还是住了嘴,他收起饭盒,走到门外,还是没忍住回头,“等会儿护工就来了,你必须给我回去休息。”
连着两个夜班都要来看顾柔青,加上他还没告诉顾柔青的父母,他们的儿子出事了,萧宵每天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也有些熬不住了,萧宵握住顾柔青的手掌摊开,然后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男人的掌心有些微凉,萧宵的疲倦连带着委屈一下涌了出来,他眼睛红红的,泪水在打转,意识到自己又要哭了,他吸吸鼻子,深深地闭上了眼,将自己埋在顾柔青的掌心中。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兴许是太累了,萧宵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他也只浅浅合眼了几分钟便被病床上的动静弄醒了,当他擡起头对上顾柔青漆黑的眼睛时,巨大的惊喜将他浑身的疲惫散了个一干二净。
“柔!柔青!你醒了!!!”他想笑,可嘴一咧开,眼眶中的泪便掉了下来,萧宵又哭又笑的,看起来像个滑稽的小丑,顾柔青的眼神有些动容,他动动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萧宵已经转过头啪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键喊医生。
医生来的很快,小小的病房里挤满了人,萧宵和淩夏乖乖呆在门边等待着医生的检查,萧宵伸长了脖子,总想看看被医生包围在内的他的大宝贝,淩夏一把将他按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收敛点,等医生结束你再过去跟你家宝贝诉衷肠。”
片刻,医生终于结束了检查,顾柔青的恢複情况还算良好,再在医院住两天便能出院回家,每个月回院複查,萧宵顿时心都松了,医生一走,他便蹿到顾柔青的身边,可顾柔青看起来还是懵懵地,似乎仍然不明白为什幺自己只是吃了个饭,为什幺会进医院,他疑惑地看向萧宵,因为两天没开过口,他的声音还有嘶哑,“宵宵,我怎幺了?”
萧宵正想要怎幺说,淩夏突然朝他鞠了个躬,“对不起!柔青,都是我的错……”顾柔青惊愕地转过视线,淩夏抿抿唇,向他解释起当天的事情来。顾柔青面色渐渐凝重,萧宵时刻关注着,心里十分担心他的情绪变化,他悄悄伸出手握紧了顾柔青的手,短短几分钟过得漫长,萧宵忧心忡忡,生怕顾柔青不能接受地赶在他张嘴前开了口,“咱们不怕,现在医学水平发展得这幺好,我陪着你,慢慢治。”
顾柔青的脸色不变,但他捏紧了萧宵的手,用力地萧宵也觉得疼,他咬咬下唇,转过头朝坐立难安满脸愧色的淩夏使了个眼神,“小夏你先出去,我想跟柔青单独相处会儿。”看到淩夏出了门,顾柔青才敢在萧宵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他笨拙地探出身,用力地抱紧萧宵,声音发抖,“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短短一句话,他都没办法说清楚,沖击让他难以接受,因为一杯酒,他承受了不该属于他的苦难,这辈子都得带着无法治愈的疾病,他的宵宵要怎幺办?他又怎幺敢跟萧宵这样过一辈子呢。
“不是!”萧宵着急地大喊出声,他从顾柔青的怀里退出,用力的捧住顾柔青的脸,眼睛里闪着水光,“绝对不是!还有你想也别想要跟我分开!”
顾柔青将脸埋在萧宵的颈窝里,咬紧了牙关不能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萧宵紧紧地抱住他,努力忽略肩上的湿润感,目光飘向窗户外一节枝桠上,萧瑟的深秋里枝桠上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泛黄的叶子,一阵风簌簌吹过,叶子落地了。
萧宵突然生出一阵无力感,眼眶发热,他深深地闭上眼,将眼睛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他不可以倒下。
绝对不行。
得知顾柔青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薄兰也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看望,车上,他拽松勒得过紧的领带,漫不经心地问:“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款项会以员工保险赔付为由,打到顾先生的卡上。”在前边的开车的助理回答:“医生下午2点的飞机到。”
“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薄兰拿起来点开消息,看见是淩夏发来的信息,他面部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他勾着嘴角给那边发送:“快到了。”
他眯起眼,直接轻轻叩击玻璃,眉眼放松,多亏了这次的风波,淩夏不再排斥他的触碰,甚至还会主动靠近,似乎已经全然打消了找其他alpha组建家庭的愿景,想起昨晚哄完秋秋睡觉,淩夏主动地拱进他怀里的喜悦,他相信过不了过久,小夏和秋秋会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真正的家人。
——
助理拎着果篮和保健品跟他在身后上了楼,在病房外遇到红着眼擦泪的淩夏,他擡头与薄兰对视,眼里水光闪烁,薄兰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去,“怎幺了?”
淩夏摇摇头,他转过头,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向里面相拥的两个人,他抿抿唇,开口时带着浓浓的愧疚,“柔青醒了,可是……”薄兰抱住他,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非常识趣地放下东西便离去了,薄兰这才放心地拍拍他的后背,柔声说:
“w市的医生下午就来会诊了,他们是在性腺神经科比较有威望的医生。”他伸出手擦掉淩夏眼角的水汽,“别担心。”
淩夏嗯了声,想起自己的孩子来:“秋秋呢?你出来了秋秋谁带?”他的父母或许是见自己儿子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便收拾好行囊回家了,他放心不下萧宵也因愧疚,也常来医院,这两天孩子都是薄兰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