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天集团财政部副部长的简历?”她看着简历照片上那个油光水滑满面红光的胖子,微微皱眉,“黎正淳?我记得他,他是李部长曾经的文书秘书,文章写的很好。”
“所以,他怎么了?”左止元一脸严肃地抬头,看着两人。
顾晨东轻咳一声,“左总,我们大概三十分钟前就聊到这个人了。”
左止元面色僵硬,随后慢慢低下了脑袋,哼哼唧唧,“顾叔,我错了。”
“这个时候就叫顾叔了?刚才走神干什么去了?”顾晨东伸手敲了她一个爆栗,没好气地说,“瞎诌出来的那些东西还挺像模像样,挺能唬人。”
饶听南看着低垂着头一脸乖顺挨批模样的左止元,手指动了动,终究是不忍心,站出来打圆场,“左总也是车马劳顿,昨晚大概和我一样,没怎么休息好吧。”
顾晨东听出了饶听南话中的意思,笑笑,正打算放左止元过关。可左总却突然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饶听南,眸子里不知是惊喜多些还是心疼多些,“你昨晚没休息好?”
饶听南手一顿,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左总,先开会。”
“行,左总,那我再和您说说这人的情况。”顾晨东看看两人,生硬地转移话题,拿过文件,“这次巡视,我们接到了好几起关于三天集团财政部副部长黎正淳的匿名举报,一般来说,我们搞监察的不会去看匿名举报的内容,因为这存在极大的风险,有诬陷的可能,调查成本又高,所以按照规矩是不处理的。”
“但三天集团这块硬骨头一时半会根本敲不开,我们没有突破口,举报信中的问题又实在是太过严重,就当成一个线索顺着查了查……”
顾晨东将调查情况向左止元娓娓道来,饶听南在一旁听着听着,开始犯困了。
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的是她。
晚上一闭眼,左止元灿烂又肆意的微笑就浮现在眼前,手中似乎依然有年轻女人湿热掌心留下的触感和温度。
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甚至负距离接触都不知道有了多少次,可这次带来的震撼和悸动却远胜于前。
饶听南翻了个身,困惑地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夜色。
明明以前对游乐园避而远之的是她,可现在想再抽时间约人去的也是她。
或许判断一个地方是否有趣的重要因素,是身边的人是谁。
“左止元……”她轻声呢喃着那人的名字,声音遗散在寂寥的夜晚。
折腾到后半夜,她总算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光怪陆奇的梦。
梦境中,她与左止元手牵着手迈进金碧辉煌的礼堂,并肩走在长的看不见尽头的红地毯上。她看不见左止元的脸,可手中湿热的触感却分外真实。
奇怪的是,偌大一个礼堂,一个人都没有。红地毯尽头的神父穿着长袍,手持一本厚厚的书,同样看不见脸。
红地毯走到一半,昔日唐倾的伙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阿阳,团队里年纪最小的妹妹,唐倾的团宠,冲上前朝着她用力挥拳,声嘶力竭地尖声咆哮,“饶听南!你这个叛徒!你答应过我们所有人的!要靠自己走到最顶峰的地方实现所有人的梦想!你这个叛徒!”
她重重挨了一拳,两拳,三拳,却仿佛毫无知觉,面无表情地牵着左止元继续向前走。
很快阿阳就被身后其他熟悉的面孔拦住了,那群向来只穿格子衬衫的技术宅一个个都穿上黑西装,打着白领结,胸口带着朵白玫瑰,背对着她,不愿回头。
只有阿阳还在挣扎,还在痛哭着向她伸出手。
她没有回应那只手。
又往前几步,裴良夜宛若鬼魅一般出现在两人面前,向左止元伸出手。
“小元,和我走。”
左止元呆呆站在原地不动,眼睛里没有一丝色彩,宛若傀儡。
裴良夜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扭头看向她,声音很轻。
“我告诫过你,离小元远一点,你不愿意听。”
“那就不要怪我了。”
梦境太过支离破碎,她已经不记得裴良夜是怎么消失的了。可是当她们再沿着猩红色地毯向前走时,左止元掌心中的温度消散了许多。
后来……后来还有谁?
左修才和他那位自己尚未谋面的夫人也来了,试图带走左止元。宛若木偶般的左止元的手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被她牵着向前走。
只是这次,年轻女人手掌的温度又消散了些。
她们一步步向前走着,金碧辉煌的礼堂内不知何时坐满了黑影,看着她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的桀桀怪笑着,声音尖锐刺耳。
红毯尽头,神父已经等了她们很久。
他留着一头西方中世纪的长卷发,手中拿着厚厚一本书,声音怪异地上扬,断断续续,“饶听……南,你确定,已经,你,准备,做好了吗?”
梦中的自己似乎不知道何为恐惧,冷漠回答,“我准备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神父仰天怪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啤酒瓶,用力向她砸来,口中咆哮着,“你居然,说你准备好了!”
神父仰头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他的脸。
她最憎恶却又最恐惧的那张脸。
只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她冷静地接住酒瓶,用力向回砸去。
酒瓶落在地上,却并没有碎,面前神父的脑袋也没碎,而是在脖子上滴溜溜地旋转着,乱糟糟的长发掩住了他的面容。
等旋转终于停止,神父的后脑勺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