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果然公正清明。”闻镇微笑点头。“对了,我听说北六区的开口标案承办也是这位王科员……北六区地幅辽阔,想必业务量惊人,王科员能力真好,已经这么快办完了一百六十五件悬宕延迟至今的申请案了?”
“……”何主管瞬间只差没立正站好敬礼,激动郑重的宣示,“加班!当然必须得加班!民众的申请案一件都不能漏失!我们绝对、绝对不能愧对百姓们的纳税钱!”
……于是乎,此刻正在建设科办公位置上的王友达还浑然不知,自己即将一脚踏进加班加到爽(?)的职场生涯。
……以至于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海家珍连同学会上都不曾再见过王友达同学的身影,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谁会在乎路人甲啊?
中午午休时间,海家珍正要出去吃饭,忽然接到了电话。
“阿爸,今天没出海呀?怎么有空打给我……”海家珍表情从惊喜渐渐变成了古怪。“啥?你现在在台北车站?”
台北车站一向就是驰名天下的交通大迷宫,不要说三百年才北上一次的海冬勇了,就连海家珍自己搭高铁或台铁到北车地下楼层要连接捷运站,也得绕好几圈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路线。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向来以征服大海为己任,视陆地都市生活为畏途的阿爸,怎么会突然没提前招呼一声就跑来台北了?
海家珍按捺下满肚子的疑惑,索性跟经理下午告假,虽然经理脸色很不好看,但看在她算是优良员工,也还有特休假没休的份上,还是批准了。
海家珍拎着皮包出了大门,看到对着自己笑得异常热情(谄媚)的大江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应该打通电话或传个讯息跟闻镇取消晚餐之约。
“夫家珍小姐要去吃午餐呀?”人高马大的大江露出一口白牙,笑咪咪探出头问道。
“我有事回家一趟。”她也笑答。
“有事?”大江看似傻大个儿,反应还是非常敏捷的。“需要帮忙吗?我马上打给老板!”
“不不不,不用不用。”她连忙摆手,有些哭笑不得。“谢谢你,大江,但真的没什么,我自己可以的。”
伤脑筋,大江和大海这两个压根儿不是保安人员,是两个专门盯梢她的吧?
海家珍很想生气,但对上大江圆滚滚憨厚的双眼时,又气不起来了。
因为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爽朗豪迈,还有对于自己的真诚关怀,其中固然有百分七十是为着他们老板的因素,但是在她没认识闻镇前,她跟大江大海也打招呼一、两年了,还常常交换吃零食跟养宠物的心得呢!
正所谓见面三分情,他们这都是“熟门熟路的老同志”了。
大江听着她的含笑婉拒,犹豫道:“……噢。”
一种二哈的气质令人不忍卒睹的扑面而来,海家珍忍住笑,摆摆手就迳自走了。
但她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大江就马上当报马仔了。
所以当海家珍为了怕海冬勇久等,正打算在路边拦辆计程车直驱台北车站时,“饭友”的来电响起。
“闻镇,我刚好想跟你说,我今晚有事不能去吃饭了。”
“你在哪里?”闻镇浑厚好听的嗓音温言问。
她愣了愣。“在外面,怎样?”
“大江说你遇到事情了,”他柔声问。“我回去接你,你等我十分钟,我就到。”
“真的不用啦!”
“乖乖等我十分钟好吗?”
“……”他的殷切好意让她有点感动,却又不自觉地略感焦躁。
“不管你想办什么,我都陪你。”
她深呼吸,压抑下那股奇怪的不自在感,试图讲道理。“闻镇,我是说真的,我要去办自己的事,不用你特地陪。”
“但是我不放心,”闻镇在经过昨晚的“警报”后,对于她任何疑似“疏远”的举止言谈,更加草木皆兵了。“何况我能扛能打还能当司机,对你一定有用。”
他就是太有用了,所以更加“危险”。
况且她觉得现在局势已经开始有点不受控了,再让他和阿爸碰面……这不是乱上加乱吗?
“听话,嗯?”他声音温柔得像爱抚。
手机那端传来的嗓音浑厚性感好听,但这种被以关爱为名的绑手缚脚感,却让海家珍心头的烦躁感更重了。
她已经习惯自由自在像独行侠的生活,什么都自理,生活上爱犯懒就犯懒、想旅行说走就走,除了工作之外,逐渐不愿受到任何人的管束和过度的关怀与逼近。
闻镇的出现,确实某种程度上带给她龙卷风般魔幻迷魅怦然心悸的晕眩滋味,她想,这世上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在正常的状态下,大约都很难对一个高大健硕英俊挺拔又幽默风趣体贴的男人心生豆豆网。反感吧?
而且他真的很男人,很爷们,有着现世已经很缺少的男子气概,以及对女孩子珍惜呵护的绅士风度。
一个男人同时具备霸道和温柔,简直是双重大杀器。
可是她总是下意识的提醒自己,保持距离!冷静!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憋着的,迷茫的,却无法真正摸出头绪来的种种戒备感,除了是因为习惯单身,喜欢单身,也没打算坠入爱河之外,就是闻镇不自觉释放的浓烈威压感和主导气势,强大到令她本能抗拒。
她不要自己变成一个唯男人是从的女人,被一个男人以爱为名豢养束缚约束,告诉她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或是亦步亦趋,或是从头管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