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军的军营在城外郊区,毅王府则在津凌城中,所以百姓常常见到毅王带着亲兵回毅王府。
严婳熙及车夫很有自觉地让出道路让毅王的人马通行,庞大的队伍让她胯下的马儿起了骚动,她只能一夹马背,驾着马儿退得远些。
不知何来变故,马儿竟突然发狂,一头冲进了毅军的队伍里。
别说严婳熙自己吓着,就连不远处的杂货郎也被吓着了,他看见严婳熙被毅军押住,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上忙,立刻挥动手上的鞭子让驴车前行,要去严家告知这个消息,让严家人来救人。
严婳熙脸上虽然有着仓皇之色,但即使被兵士押住了,也还算得上处变不惊,定神之后朗声开口解释,“几位军爷,小女子不是有意的,马儿不懂人意,哪里知道眼前的人尊贵。小女子没掌控好马儿是有过失,但请几位军爷明察,小女子真不是有意冲撞,更不是刺客。”
为首的夏景烨听她语气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且条理分明,多留意的扫了她一眼。
“放开她。”
兵士见夏景烨发话,自然不再为难,放了严婳熙。
失了箝制的严婳熙立刻行礼致意,“多谢毅王殿下。”
“姑娘若对马儿脾性不熟,还是少骑马为佳,所幸今日冲撞的是本王的行伍,一众反应极快,若是一般百姓,恐怕非死即伤,到时姑娘一句『不是有意冲撞』也不能卸责。”
严婳熙其实十分了解这匹马儿的性情,被庞大人马所惊吓有可能,如此失控却是少见,但她知道解释就像推卸责任,老实听话就是了,“民女明白,谨遵毅王教诲。”说完偏头就见自己的马儿鼻子喷气,反常的举动让她心惊。
马前还站着两名兵士,冲上前想安抚马儿的她只来得及对他们喊了句“小心”,就遭突然扬蹄的马儿给踢飞数尺远。
突发的变故逼使夏景烨下马,及时扶住了严婳熙,没让她倒落尘埃,但因为撞击力道过大,她一口气没缓过来,晕倒在他怀中。
那匹马跑了几步后侧倒下去,夏景烨皱了皱眉头,担心马儿再次失控会有危险,一个眼神,他的亲信副将徐天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把那匹马杀了。”
“不!请毅王殿下饶命!”
被一连串发展吓傻的于静萱冲下马车,来到才刚撑起严婳熙身子的夏景烨身边跪下行礼,“毅王殿下,婳熙她骑马多年,绝不是不谙马儿脾性,这马儿失常或许是病了还是哪里伤了,请毅王殿下饶了马儿一命,否则婳熙会十分伤心。”
严婳熙刚才及时示警,算是救了他的两名下属一命,夏景烨便还她一个人情,让人退下,并问:“你又是何人?”
“民女于静萱,严婳熙是民女的师姊。”
“于姑娘,这马儿终究是冲撞了人,我必须把马儿带回调查,若真是病了或伤了,马儿的命可以留下,但若是这马儿无故疯狂,依律该杀,你可明白?”
“民女明白。”于静萱上前想扶起严婳熙,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哪里扶得动已经昏厥的人。
虽然男女有别,但大庆男女大防不至于太过严苛,更何况事出紧急,夏景烨还是弯腰将严婳熙横抱起来。
“殿下!”于静萱一惊,不知所措。
“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我刚才目睹事发经过,严姑娘怕是内伤不轻,得送医。”
“严家是医馆,就在津凌城中。”
“那就走吧。”
夏景烨几个大步抱着严婳熙走向马车,于静萱先一步跳上去,在马车里铺好了软垫,让夏景烨将严婳熙放置其上。
她托起了严婳熙的手腕诊脉,夏景烨就在一旁看着。
严婳熙有一张精致的脸庞,额上有一些不知是晒出的薄汗还是被吓出的冷汗,为她的肌肤染上一层晶莹之色。她虽然穿着俐落胡装,但却有几分楚楚韵致。
大庆是个开放的国度,与邻国往来频繁,穿着胡装对中原仕女而言已经成了一种潮流,但草原上的胡装穿在中原女子身上大多有些违和,唯有在严婳熙的身上,夏景烨看出了一些不同的韵味。
其实严婳熙是觉得裤装俐落,所以平日才喜穿胡装,和一般仕女为了潮流而穿是完全不一样的。
见于静萱放下手,虽然还是一脸担忧,但眉头多少松开了些,想来应无大碍,但夏景烨还是问了,“如何?”
“一般内伤,虽然伤得不轻,但于性命应是无碍。”
“于姑娘原先行进的方向看来是要出城,若有急事,就由我送严姑娘前往医馆吧。”
于静萱想了想,这里距离药田还有一段路,如果她先送婳熙回去再出发去药田,怕是到达的时候都天黑了,虽然可以在庄子住一晚,但会影响到隔天的视察行程。
可婳熙伤得这么重,她不能就这么放下婳熙,所以还是决定取消这回的行程。而且,若她没跟着,而是让毅王把婳熙给送回去,非得吓傻了师父不可。
“我的事暂且缓下,先把婳熙送回医馆吧。”
杂货郎所驾的毕竟是驴车,哪里比得上马车的速度,当杂货郎来到严家医馆告知方才城外的变故,严长紘正要与刚巧来拜访的世交、冯家药行的少东冯承绍前往探查情况时,就见到自家马车已经驶回,旁边还跟着两名骑马之人。
冯承绍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毅王及其副将徐天磊。
夏景烨已让亲兵先回王府,只带着副将亲自陪于静萱返回医馆,一方面是不放心严婳熙的伤势,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为了救自己的下属而伤,总得前来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