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生在古代的“莘莘学子”,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在这一瞬间变成了蒙古大夫,教给了他们一颗毒果。
严婳熙俐落的进行手术,正高兴过程十分顺利时,却看见其中一名太医好好的保存好皇帝的那截“坏疽”,便问:“你做什么?”
“严姑娘有所不知,凡是对陛下进行任何诊疗,相关器具大至你手中的工具,小到这些染血的纱布都要保存,像坏疽这样的东西更是要进行防腐处理,若是来日情况有变,才能做为证物。”
言下之意就是这次的手术若出错,她用的这些东西都会被扒开来一一检视,找出手术失败……或者是能让她担锅的原因。
严婳熙倒也不怕他们查,她保证自己不会出错,但那套手术器具得被查扣,她心疼啊!虽然夏景烨共帮她做了三套,但因为在古代制作不便,她珍惜得很。
“这些工具再制作就有了。”夏景烨看出了她的不舍,好像被抢走了糖又不敢要回来的孩子一样,要不是父皇还开着肚皮躺在那里,他可能真的会笑出来。
严婳熙知道情况无可改变,便继续进行手术了。
最终,手术顺利结束,皇帝被从无尘通道送去了恢复室。
接下来就是与时间的对抗了,严婳熙暗自希望皇帝的身体够强壮,能撑得了发炎及术后感染的危机。
虽然没有现代的抗生素及先进的医疗,皇帝还是平安渡过了这次的手术。尽管在现代顶多住院八九天,但皇帝的身分不同,严婳熙硬是让他在恢复室里住了一个月。
反正他是皇帝,身边的宫人那么多,一天轮个三、五班没问题,不会累死那些宫人,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皇帝倒也放心,这段时间直接让夏景烨监国。
人家大病一场是消瘦,他老人家熬过了最初的几天后,后来的日子吃好的、喝补的,再加上没有国事需要操劳,一个月后竟然整个人胖了一圈。
倒是夏景烨,本以为只是进京接个赏,然后就可以带着严婳熙四处走走看看,欣赏一下京城及京郊的人文风采,结果突然接了监国的重责大任,一个月下来瘦了不少。
严婳熙对他的疲惫及消瘦看不过眼,每天炖药膳送去给他,光明正大到萧贵妃都无法阻止,让夏景烨还有些盼头。
他已经答应父皇接下储君之位,未来没有婳熙这日子该怎么过?夏景烨琢磨着该怎么说服父皇,让父皇赐婚,这样母妃就不能再反对了。
等到皇帝“出院”,夏景烨果然立刻向皇帝提出请求。
君无戏言,皇帝自然不会食言,于是,严婳熙破格被聘用为太医,品秩从四品。
严婳熙倒不想留在京城当官,但教学相长,有不少太医对于她的西医知识感兴趣,而她虽然已学习中医多年,可毕竟都只在父亲的教导之下学习,父亲不知道她上辈子已经学过中医,坚持要一步一步由最基础的教起,浪费了不少时间,如今进了医署,她也能在中医这个领域进行更多的研究。
她为医署写了不少讲义,而医署藏书阁里的大量医书也任由她取阅,她因此一头栽在那些珍贵的医书里。
为此,夏景烨反而更苦了,父皇回到了朝堂,但处理政事都带着他一起,所以他并没有比监国的那一个月轻松。而之前严婳熙还能给他送些药膳,如今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两人居然连见上一面也不行了。
夏景烨被逼得只好不顾礼教,在夜里潜进她的院落。
严婳熙吹熄了灯往里间走去,没意料到里头早有人等着,一进去就被抱了满怀,一声尖叫忍不住脱口而出。
所幸夏景烨及时捣住,才没让声音传出去,引来睡在外间的侍女。
过去在严家虽有粗使婆子,但若说要贴身侍奉的侍女,先别说严婳熙这个现代人真不适应,她也没那么娇气。
来到京里,夏景烨硬是给她安排了侍女,说是京里规矩多,需要有个侍女在旁提醒,而且他俩终归还没有名分,如今她住在毅王府里,有个侍女避嫌也好。
夏景烨还特地让人找了个不但识字,而且还有些医药知识的侍女,就是为了能帮上她的忙。
这个侍女看来样样都不错,但老是卑躬屈膝的,严婳熙很不喜欢,甚至开始想念起于静萱了。
“婳熙,是我。”
严婳熙听见夏景烨的声音,这才停止了挣扎。
夏景烨放开她,因他在房中待了较久,双眼早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看得见严婳熙一脸控诉。
他知道自己理亏,先前为了等严婳熙,等到这么晚就算了,没想到还没等到人,竟先等到下人扛进来的浴盆,之后才是被侍女服侍着开始更衣入浴的严婳熙,这时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再出现了,只得继续躲在暗处。
严婳熙想起了她方才在房中沐浴,她目光带着审视,问道:“殿下进来多久了?”
不能怪她这么问,这里间虽然有扇窗,但她要沐浴前检查过,是关上的,窗内是张条几,上头摆放着几本医书、檀香炉及一小盆盆栽。条几不宽,无法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若有人由窗户翻进来,就得跃过条几,看起来困难重重。
夏景烨是武人,却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会飞来飞去,或是仙侠小说里那种能御剑飞行的,怎么看都不觉得能从窗户翻进来而她却不知情。
若不是由窗户翻进来,那就是在她还未进房之前就已经在的,那么……她回房后所做的事,他肯定都见到了。
“刚进来。”
“喔?由哪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