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恰是在这两种极端的家庭中,姑表亲、姨表亲做得比较多。穷苦人家娶不起媳妇,就和老亲家那边商量着,要不然咱们儿女互换一下,亲事就都成了;而世家宦官等,他们靠着联姻来维系利益共同体,再加上世家女矜贵,不轻易外嫁,所以姑表亲、姨表亲特别多。
市井中,那些生活过得去的会请民间接生婆上门的家庭,他们温饱问题已经能解决,就会想要往上拓展。所以他们结亲时,反倒不会在亲戚里找,更多的还是会往外找,这样才能获得更多资源。姑表亲、姨表亲也有,数量却不多,就算找了接生婆问话,问出来的结果却没有什么代表性,不能证明姑表亲、姨表亲真的不利子嗣。
詹权就有些愁眉不展。
因为詹权休沐,府里众人便又聚在一块儿聊天。
詹木舒说:“苍大夫学得很扎实!完全能胜任技堂师傅,还远远超过了呢。幸好我那日请教了宋书生,然后第一时间安排人找过去了……若不然这样一个好大夫被人强纳为妾,日后说不得会冤死在后宅里,想想就觉得恐怖。”
詹木舒对那个趁人之危的商户毫无好感:“做人还是要凭良心的。那商户就是太可恶了,若不然怎么偏偏就是他们家,孩子生了好些个,结果生一个死一个,好不容易养大的这个还病病歪歪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老天爷知道他们心思太坏了……”
“嗯?”詹权一秒警觉。
他打断弟弟问:“你刚刚说的那商户怎么了?”
“哦,那商户要强纳人做妾……”
“不是这句。”
“说不定是老天爷……”
“不是!”
詹木舒不知道为何二哥的表情会变得这么严肃,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就偏偏是他们家里,孩子生了好些个,结果生一个死一个,好不容易养大的……”
“这是哪里的商户?”詹权追问道。
“我不太清楚,只知他们原本想要强纳吉祥街后巷的苍大夫为妾,去那边打听,肯定能打听得出来。”
詹权顿时就坐不住了,虽说不知道这个商户究竟是不是表兄妹成婚,但万一是呢?他立刻就想派人去打探。万商知道他的差事,忙说:“那商户既然心思不好、趁人之危,谁知道平日里有没有犯别的事?老二要是有空,去暗中调查一下也好。要是人家除了这事没做别的,就罢了;要是有,那该罚款罚款,严重的可能要关起来。”
不过,还不等詹权离开,外头就急匆匆来了一个管事。
“发生什么事了?”詹权皱着眉头问。
管事道:“刚得的消息,姬家被抄了,盖着皇上大印的告示已经贴在了城门处。”不光是京城的城门,传令使会一路把盖了大印的告示派发下去,每一座城都会贴上。
这个姬家就是之前强娶了木严姐姐并又逼死人的。
万商当时就猜测姬家讨不了好,皇上肯定会从重处罚。
没想到处罚来得这么快!
今天是正月的最后一天,时人说未出正月就是年。而一般情况下,过年期间不会大开杀戒,哪怕犯人真的是罪有应得、配得上千刀万剐,朝廷也会拖上几日。
这就和老臣乞骸骨时,君王总要留他一留一样。老臣再乞,君王再留,如此三乞三留,最终才会同意,这是君王给予老臣的体面。如果老臣一递折子,君王立马同意了,那不用多说,都知道君王肯定不待见这个老臣,已经无法再容忍他了。
皇上选择在正月最后一天,一个按例不会大开杀戒的日子下达对姬家的处置,并且还要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遍全国,足以证明皇上的决心。那么,稍微有一点政治素养的人都要提醒自己,皇上是玩真的,绝容不了底下阳奉阴违,这个差事要好好办。
当然,肯定难免会有糊涂蛋。
但真有糊涂蛋,这个糊涂蛋肯定讨不了好,说不定皇上就等着糊涂蛋冒出来,他好开启第二轮的杀鸡儆猴。如此,不糊涂的人就又能老实很久。
这个回话的管事是负责在外头打探消息的,万商之前做了什么,不用和他们解释,也不用被他们知道。他们的眼界也一般。故而他说:“姬家罪名不少,我看后头还有更恶劣的罪名,确实不无辜。但不知为何告示上要把强娶良女、逼死寡妇放头一个。”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把人逼死就是杀人!自古杀人都是重罪。”万商说。
姬家的可怖下场就摆在那里,京城中的百姓自然会议论纷纷。
就连陈平的馄饨摊上,原来凑过来的人都是为听传记的,现在传记热度略降,大家都讨论起城门口新鲜出炉的告示来了。有那种自诩比一般人有见识的,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故作神秘地说:“你们以为被连窝端的就只有姬家一个?根本不是!在姬家被逼死的寡妇,前头的那些个都不去数,只说最新被逼死的那位……”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被逼死的寡妇还不止一人!
这人等大家重新静下来,继续说:“最新那位是木家女。知道这个木家吗,就是年前被赶出京城的,且三代不许为官了。只因他们曾经故意把族女嫁给快要病死的,再逼着族女守寡,还以此为荣……逼人做寡妇,天打雷劈!逼死寡妇,抄家灭族。”
后果竟然这么严重?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