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环视一周,压低了声音惊道:“楼谪,你胆子真大,程青山连县令都不放在眼里,你还敢骗他!”
楼谪好笑地捏了捏柳绵的脸,“你发现没,每次你一生气就喜欢喊我楼公子,一着急就喜欢喊我全名,平时就爱喊我夫君。”
柳绵没好气地拍开了楼谪的手,“别扯东扯西的,讲正事呢!”
“哎哎哎,别生气,别下床,你小心点腰,有什么跟我说,我去拿。”
柳绵推开楼谪,下了床,从床底拉出一个木箱,往楼谪怀里一塞,
“你赶紧逃吧,你胆子也是真的大,你以为程老爷说让你生不如死是吓唬人的啊?他们这种人,无声无息弄死一个人的法子多了去了,别在安陵待着了。”
楼谪低头打开,一盒亮闪闪的金银珠宝闪瞎眼,底下还压着厚厚一沓一百两的银钞,“嚯,夫郎,你这么有钱。”
楼谪震惊的时候,柳绵已经在给楼谪收拾包裹了,楼谪好笑地按住柳绵,“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柳绵给楼谪叠着衣服头也不抬地往包裹里放,“不是我不相信你,以防万一,我怕程逍年三日后没醒来,你这么厉害,搭在这事上实在是太亏了,你先去别处躲躲吧,程逍年醒来后再回来也无妨。”
“那要是他真醒不来呢?”楼谪再次把柳绵抱起来,放倒在床上,“你别折腾了,等会儿腰疼了。”
“他醒不来我就和安禾带着爹亲跑路,这是路引,文书,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这是几年前我父亲差点把我打了个半死之后准备的,不过最近有所缓解,我本来准备拿回点柳家资产的,那毕竟有我爹亲的心血的,这样爹亲也能开心一些,是我太贪心了,爹亲其实看到我开心就有好很多了,我们去别的县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说不定到时候安稳下来,我还会去找你。”
柳绵拧不过楼谪,干脆趴着给楼谪点着东西,越说楼谪越是心惊,柳绵远不像外表那般软弱可欺,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活着,想带着安禾和爹亲好好在这世道里安稳有尊严地活着。
他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怎么能算得上贪心,楼谪心疼地摸了摸柳绵的头发,“其实你可以先分家出去,然后自己开铺子,冲击柳家布业,到时候柳家布业不行了,在将其买下。”
就是商战收购法,柳绵如今的身份确实不受律法条例的保护,哪怕再努力再厉害,也分不到什么实业,顶多分些钱财,最多挣一两个铺子就顶天了,但可以曲线救国。
这柳绵倒是没想到,眼睛亮了一瞬,想了一下可行性,然后又冷静下来,“这些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事情是要活下来。”
“现在重要的事是你好好养伤,别到时候跑路都拖后腿。”楼谪一把按住又要扑腾的柳绵。
柳绵生气地鼓了鼓脸,“楼谪!你怎么一点都不重视!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说着,柳绵扑腾得更厉害了,然后扯到了腰,不可抑制地轻抽了一口气。
楼谪连忙收回手,小心给柳绵揉着,“真没事,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全县城的大夫吗?大家都说没事了,说不定今晚程逍年就醒了呢,你别乱动了。”
“那今晚如果没有动静,那你就听我的,先躲躲。”柳绵坚持道。
“不用,三天后估计皇上的嘉赏都下来了,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实在东西,但我好歹也算是在圣上眼前露出面的人了,琉璃还算新奇,说不准圣上会不会时不时想起我,到时候我出事了,万一圣上一问,结果发现和程府有关,你说会怎么样?再气不过,程青山最多给我点不痛不痒的刁难,程府再厉害也不能大过圣上吧?”
这毕竟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而且程府现在能在这县城中待着,指不定跟京城有什么龃龉呢,程青山又那么自信的样子,估计是个被逐放的皇亲?应该也不能跳的太厉害吧。”
楼谪凭借自己囫囵读过被他姐塞的大大小小几十本小说经验大概猜着。
柳绵忧心蹙起的黛眉慢慢松开,听着楼谪慢条斯理的分析,越听越有道理。
这分析能力,何时都能泰然处之的态度,柳绵不自觉地拉住楼谪的手,心理承受能力都是在逆境里锻炼出来的,楼谪如今对事事游刃有余的本事都是这么多年吃了许多苦换来的。
柳绵抿唇,想到那家黑心的李氏一家,真感觉楼谪太心软了,柳绵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完全不知道柳绵已经脑补一出小可怜大戏的楼谪乖乖任牵,他们培养了数天,这些亲昵的小动作早就熟悉成自然了,楼谪顺手捏了捏好兄弟软软滑滑的手心。
“不用!我自己吃就行!”柳绵脸通红地看着端着饭碗的楼谪。
“我只是腰被打了一板子,不是手断了,你让我起来,我自己能吃饭!”柳绵撑着枕头就想起来。
被楼谪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松按下,“你别折腾了,大夫都说了要静养静养,你乖乖的,能不用腰就不用,腰这么重要的地方,可不能留下后遗症了,我在这呢,你有什么好逞能的,喂你吃饭不就是动动手的事,兄弟又不嫌你丢人。”
“你不还要去跟我爹喝酒吗?你快去吧,我自己吃就行。”柳绵推拒。
“喂饱你后再去也是一样的,耽误不了什么功夫,快点,啊,张嘴。”
楼谪态度强硬地将拌着虾仁的米饭怼到柳绵的唇边,柳绵只得张嘴接下。
红润的软舌无意识地先抵上了白瓷勺,然后才将勺子含住,把饭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