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将热水壶放回原位,右手心轻轻托着纸杯,左手时不时摩挲杯身探探温度。渐渐遗忘的小插曲悄悄爬上了心头,像钻入衣服里的小虫子你知道不对劲儿可找不到它,隐约的头绪还不足以和大脑完美连接上。
阮妤心神不宁吹动咖啡,不记得自己吹了多少下,轻轻抿一口,唇珠烫得有点麻,而那摸不準的思绪骤然有了答案,零星碎片一点点拼凑成完整画面。
打开房门后,除了经理和酒店其他工作人员在走廊,似乎没有瞧见出轨的男人,若说男人嫌丢人趁乱跑了勉强说得过去,闹事的女人笃定小三在她这间房,打开门后发现她并不是,却没有怀疑或提出要进房间查看小三会不会躲在里面没出来。
随后经理说了几句,闹事的疯女人便没了下文,她站在那儿没有反驳和她最初的闹腾劲太过割裂。
事出反常必有妖,亘古不变的道理,只是阮妤一时间无法推断出这事和自己有什麽关系,捉奸的女人她不认识,出轨的男人她连面都没见到,也许是一出道德败坏事件,她运气不好倒霉遇上了。
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比这几年还要多,或许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的日子平顺到没有一点波澜,宛如一潭死水。
一杯咖啡进肚,饑饿和头昏脑涨仿若随着这杯速溶咖啡一起消失了。阮妤将纸杯轻轻捏在手心,回头盯着压在手机下的纸张难以抉择。
那位程警官和冯远是竞争关系,按说她可以把黎姿的事告诉程方,以他和冯远的关系应该不会偏颇,只是现在除了黎姿连她自己的生命都有危险,贸然把一切和盘托出,反而加速被解决的可能,昨天她命大逃过一劫,以后呢?
阮妤坐在床边地毯上,盯着窗帘卷起的空隙微微出神。接下来的路就像她此刻的大脑,毫无章法,乱糟糟一片。她仰起头后脑勺枕在微硬的床沿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中。
梦里的她站在福利院大门,阮素云亲手送她进去给了副院长很多东西,吃穿都有,副院长笑容满面接过,拉着她的手动作亲昵,要她和阮素云挥手告别。
两大包的东西拎进了办公室,副院长弯腰在里头挑挑拣拣许久,好看的裙子和鞋子被挑走了,零食带走了一半,余下的放进铁皮柜里。
她温柔抚摸阮妤发丝,“这些东西我先帮你保管,你想吃零食就过来找我。”
阮妤盯着那几件搭在她臂弯的衣裙,小声却还是勇敢地问出口:“这些衣服呢?”
副院长笑意的唇角慢慢地敛下,将衣服随手窝成一团放在身后红漆色椅子上,声音冷了几度:“我帮你看过了这几件衣服你妈妈买的码数偏大,你现在也穿不了,老师每天不是教导你们要懂得与人分享吗?小气是没有朋友的。”
阮妤张了张唇,迎上她带着笑意却暗暗警告的眼眸,她不再继续问。
后来,她终于看见了那条裙子,穿裙子的人是副院长的女儿,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豔羡地围着她,她骄傲地昂头尖声制止想要触摸裙子的小朋友。
再后来,这条裙子重新回到了阮妤身边,缀在外面的白色网纱破洞遍布,胸口位置有许多颜色明显的小点点。她没有穿,把衣服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小柜子里,压在所有衣服的下面。
也是从那天起,阮妤得了一种病——心理洁癖。
手机振动不断,从阮妤腿上掉落,跌落在地毯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她睡得不沉刚好被这声音吵醒也将她从那段和美好无关的梦中拉回现实。
她缓了会儿,入目是一片还未染色的白,昭示新的一天正式拉开序幕。
阮素云的电话来得突然,阮妤接了,顺手点了免提。
“你到底在做什麽?我说你昨晚为什麽要住酒店合着是见男人去了!”
“什麽男人?”
阮素云气得扶额,碍于在酒店大堂不便大声说话,咬牙重申一遍:“你自己昨晚在酒店见的野男人,你知不知道对方是有妇之夫?现在闹到网上了都在骂你做小三!”
阮素云的话一句一句透过手机传过来,好似被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布,阮妤能听见却听不懂,大脑仍在消化,“那件事我知道但小三不是我。”
“你还犟嘴!”阮素云一嗓子吼出来大堂等人的,正在办理退房的,几乎目光都投向了她,正逢气头上也顾不上素质二字,沖其他人喊,“看什麽看,没见过人打电话!”
她这一嗓门喊完大堂的人也懒得看了,几个胆子大的倒是用一种遇上神经病的眼神上下打量她。阮素云烦躁地拿着手机走出了酒店,心里头窝着火,网上那些议论和阮妤账号下的评论简直不堪入目。
电话没挂断,阮妤登录了微博,她不过是个旅游博主,和时下当红的明星们自是无法比却意外地沖上了热搜前十,词条内容醒目又惹人愤怒。
知名旅游博主知三当三
人设是做给网友看的
文青成了贬义词
这三个词条是讨论最多的内容,每一个发博的人除了带上词条还附加了她的名字。阮妤虽不混娱乐圈但工作性质也会经常上网沖浪,这些账号发博时间相近,内容大致相同,明显是收钱办事带节奏推热度。
她没有签约任何公司,要说对家恶意针对不会等到现在,加之她视频更新时间不固定,算是比较佛系那类,对比同类型博主她并不会造成很大竞争力。
所以这条热搜究竟为了什麽?
调查
“我说邓啓突然像变了个人,人家怕是调查到你现在和一个已婚男人纠缠不清!”阮素云走下台阶,嗓门尖又亮,内容八卦性足以吸引路人打量,说了许久话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和泼妇没两样,到嘴边的质问咽了下去,“你在哪儿?我们当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