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之所以是混战就是因其不讲究站位,不在乎打没打中,重在参与远才是重点。
女人们遇事的尖叫声,想上前却不敢上前拉架的迟疑,廊道不大聚满了人,扭打在一起,隔间板撞的咚咚响。
沈确趁他们打到了其他换衣间里,将外套披在阮妤身上,拉着她迅速往外走,经过廊道和阿让投来的目光短暂交流,“拖住他们。”
大厅里,汪呈棕怂包做到底,衣服仍穿在身上,探头探脑看里头动静大不大,他是没胆量过去劝架。
路过店面的行人听到巨响纷纷停下,胆子大点的男人走进店里,见好好一家店铺变成了角斗场,场面太过兇残,扭打在一起的几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热心肠的路人打了报警电话。
店内陆陆续续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除去逛商场的顾客,周边临近的店铺工作人员都过来了。
沈确注意到站在沙发前的男人,待在一个既可以逃跑又不会伤及自身的位置观察战况,当真窝囊至极。他回头将披在阮妤身上的外套往上一提,刚好顶在她头顶遮住半张脸,借着涌进的人流,成功将人从店里毫不费力带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只当他们是前来凑热闹的顾客。
哪儿有热闹的消息总是最快传播出去,扶手电梯站了不少人,他们四处张望寻找刚得知的出事店铺,纷至沓来。
阮妤挣脱不掉腕上强有力的手指,被桎梏被人拖着走并不好受,微微抿唇扯到受伤的唇角,隐隐作痛。脑海中蓦然出现他倾身靠近攫取她呼吸的一幕,记忆中的往事终于成了脱缰的野马闯入她的大脑,她拼命地,努力地叫停,那些过往的记忆似要将她吞噬,一点一点挤进来占据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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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德儿童福利院前身由国外基督教牧师以利亚创办,后来因身体原因需回国治疗,短时间里不会回来,福利院主心骨离开无人照看,这家福利院便由政府接手,扩地修建容纳百人。
阮妤是扩建后进的圣德儿童福利院,那时院里小孩子不过二十来人,年龄基本上在2-10岁。政府为了感谢以利亚牧师善心,保留他院长之名,找了当地居委会副主任叶清任圣德儿童福利院副院长之职。
名头上虽是副的,但大家都清楚为了体现中外友好给以利亚牧师留了挂名职位,实权还是在叶清手里,对叶清而言从居委会副主任跳到福利院副院长,这是升职。
阮妤记得第一次见到叶清,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别扭,后来才知道第一眼觉得不舒服的人,往后的相处注定充满故事。
她微笑看着自己,伸出手将她从阮素云手中接过,掌心粗糙,和阮素云的细腻肌肤对比明显。
要说她和那些孩子唯一的不同在于阮素云偶尔会来看自己,定期打一笔生活费,从中抽出五百元交由叶清,算是看护费用,因为叶清说福利院的小孩多半无父无母,家中亲戚不详或不愿照顾,而阮妤不符合入院要求,只能以暂住看管的名义留在福利院。
对此,阮素云十分感谢叶清,她们幼时相识是童年玩伴,再往深点说勉强算朋友。每次回去总拉着叶清说上几句感谢话,两人关系好到叶清提出生活费需要提高,阮素云也没怀疑其中是否有鬼,定期多给三百元。
阮妤四岁时进的福利院,七岁时离开。三年间经历太多,小黑屋里连空气都是臭烘烘的,她待在里面昏昏沉沉,只记得叶清领着其他小朋友站在门外,那直指她的指甲缝里还有零食碎屑。
小朋友们站在那儿听叶清指责她的话:手脚不干净的小偷、你们不可以学、关进小黑屋就是让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明明是阮素云给她买的东西,她没有任何权利动,成了叶清口中的小偷。
那些人被洗脑得很成功,小孩子的情绪不会隐藏,对阮妤的厌恶不加掩饰。福利院的孩子们极会看脸色,很小就知道孤立一个人,会等房间熄了灯,几人聚在一起把人逼进墙角,他们以聊天的名义逼你回答,答案若是不如他们意,那些手就像索命的鬼爪落在身上。
也许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叫霸淩,单纯地以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欺负。
阮妤七岁那年,圣德儿童福利院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伤人者名叫叶清,被伤者是阮妤。
这件事曾在当地轰动一时,甚至连新闻台都播报了,附近住户聚在一起时几乎都在聊这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谎言
或许没有人相信一个只有七岁大的孩子可以设计一位大人丢了工作,并且永不为政府录用。
以利亚牧师身体痊愈后,闻听自己一手创办的福利院由政府接管很是欣慰,身体刚好没多久便急匆匆赶回国内,去看之前由他照顾的孩子们生活得怎麽样。
对当地政府机构来说这是正向宣传的好时候,让更多的人看见对未成年孩子的保护和爱的延续,而以利亚牧师是最好的宣传员,政府安排了新闻记者跟随,那是塘南镇第一次以直播的形式出现在大衆视野,直播时间在午休时间段,看的人自是不在少数。
所有的小朋友由照顾他们的阿姨提前带进教室教他们做手工。老旧的长条桌并在一起堪堪挤下二十人,每个小朋友换上了他们最新最干净的衣服,阿姨再三叮嘱不可以乱说话,如果有人问院长对他们好不好,要说好,坐在位子上不要随意走动。
对于七岁的阮妤来说,她知道不让走动的原因是怕来的人发现他们脚上的鞋破旧单薄,前一晚她亲耳听见叶清同阿姨说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