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一直是站在我身后的,他们说,仕子不能同坐。他也没有反驳或露出不悦的神色,只是淡然的站在一边,一袭青衣,总是让我恍惚的认错。
选他真的好吗?这到底是出于怀念,还是自己纯属想找一个替代品?
我并不了解自己的内心。我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个毫无声息的家宴上和其他人一样保持沉默。我本就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即便在那个现实的世界,我也是这样。
懒得去琢磨,懒得追求,更懒得去表现什么。我记得在小时候,我在被人重重遗忘之后也选择了漠然,后来,有人告诉我,我丢掉了信仰。
是吗?信仰是什么?
像所有世人一样去信奉神明?可是到关键时刻,是不是真的有神明来帮忙呢?如果是那样,神得多忙啊。还不如信奉自己,活下去就好。
没错,这就是我的信仰。
活下去。
眯起眼,窗外的夜色笼罩下来。零散的星子缀在天幕上,泪珠般闪耀。水一般的天上,偶尔掠过几粒光点,或是萤火,或是流星,亦或是尘埃蒙了眼。
过了家宴,大家都回厢房了。空气中弥漫着点点的酒香,微醺。
搂了搂身上较为单薄的衣服,前方的路黑乎乎的,这时候点灯的人应该去段宿住的地方点灯了,这会儿黑也是很正常的事。我没有让那些丫鬟跟着,我想一个人
走走。但是萧然显然不会如我意,他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比我高了不止一个脑袋的个子让我很不爽。
哎,以后怎么办呢?离开这里?我没有钱,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留在这里或许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但是青殇呢?百花谷呢?我能不回去吗?
不能、所以,我要回去。
但前提是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后,并且想办法重新变回原形。那样才不会引人注意,我可不想被那些人贩子当做肉票给卖了。毕竟黑猫,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事物。
“主子,到了。”萧然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晃过神,抬头才见槐花院里那棵高高的大槐树。
屋子黑乎乎的,我听人说,槐花院是段府一座较偏僻的院子,平时几乎没有人来。这样也好,倒也清静。
委姨在段夫人的厢房修养,虽说我不太放心,但在段夫人的再三保证下,我也不好果断拒绝。毕竟段夫人住的地方药材都很集全,方便委姨修养。
推开吱呀呀响着的陈旧的木门,屋子里很暗。萧然熟练的进入黑暗,片刻点燃了蜡烛,烛光照满了整个屋子。床榻上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我一跳。
是綦切。
她已经卸下了不知是谁的脸,露出本来半面妖孽半面仙的面孔,正泰然的坐在那里看着我,墨色的眼珠让我有些不安。
“师傅?”我唤了一声,向前凑了凑。
綦切站了起来,“瑜儿,回来了?”
我颔首,萧
然自觉的退了出去。“师傅你这么晚来是?”
“上课。今晚开始我教你易容术和一些毒术。”綦切从身后变出了一个较小的布包,她拆开来,入目的是大大小小的瓷瓶。
我去这是要累死我的节奏?上午去尚书府,下午又去将军府,到了晚上居然还要学毒术!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綦切将瓷瓶在桌上放好,转过身来,“瑜儿,我知道你才这么小学这些很辛苦,但你若要变强,必须得这样。不仅在这三年中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还要在三年后圣女前来接你的那几天铲除一切想铲除你的人,否则,你的命我们谁都保不了。”她看着我,像是在看她的一个曾经。
好吧好吧,我要活下去。
我点头,长长的头发遮了我的眼。遂干脆从妆台拿出发带,笨拙的将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干练而又不受阻碍。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今天我教你分辨易容的药物”
夜很黑,化不开的黑暗里,一人一身青衣,仰躺在屋顶,听着屋内人的细细低语,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