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整个大殿之上,再度恢复到如常的轻松和自在。
就连所有侍卫,也都退出了保和殿。
似乎皇上也松了口气,可能是刚才紧张的情绪,他这会儿也不咳了。
只听见皇上坐在宝座上,对着下列众人,道:“其实,刚才的一场闹剧,也都是跟塔城大火有关。塔城大火一案距离如今也有三年,可这三年里,朕审查过所有可疑之人,但都没有任何结果。就连塔城废墟里,也没有一星半点儿真相的影子。我们的沐瑶,却是塔城火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众人的目光都投到苏沐瑶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苏沐瑶甚至连落泪,难过和不甘的情绪都没了。
她只是隐隐地觉察到,皇上的口气和言辞,似乎都跟结案有关。
她只是可笑地发现,原来,皇上想要草草地把塔城大火一事给结案,却发生在大婚之前。
果然,皇上喝了口热汤,润了润喉,方才又道:“塔城大火,没有他人的作案动机,也没有任何来往可疑的犯案人员。而塔城那边,地处边塞大漠,气候实属干燥。朕在钦天监那儿也了解过塔城那边的气候和星象,那里实属走水的重灾区。”
苏沐瑶敛眉,在心头冷笑。
“所以,这一场塔城火案,恐怕,也只是一场天灾意外了。”
整个大殿上,一阵唏嘘不已。
就连苏应在曾经的旧部兵将们,一时间也难言许多。
毕竟三年过去,没有半点儿真相的影子,而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接受。
“沐瑶啊!”皇上感叹道。
苏沐瑶缓缓站起,脸上的不甘却在皇上的眼中,却是一种别样的悲伤。
皇上继续道:“对于这样的结果,朕也不想的。朕答应你,若是今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朕提。”
既然都这么说了,苏沐瑶便抬起头来,对着皇上正视道:“沐瑶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三年守孝已过,现如今,京里聚集的兵将众多,大部分都是爹爹的旧部。我想……在府中筹办一次晚葬,宴请爹爹的旧部去府上为爹娘吊唁。”
皇上怔了怔,碍于当着众多兵将的面,他也只好点头答应,道:“好,朕准了。”
苏沐瑶谢过,便神情沧然地坐下了。
谁知,她刚坐定,却见温衍微微侧过身来,对她低语道:“瑶儿莫急。父皇虽然给出这样的结果,但这不是真相。”
苏沐瑶微怔,缓缓看向他。
却见温衍神色灼灼地对她道:“真相恐怕还在尤澈身上,刚才,他确实露馅了。”
苏沐瑶的双眸一亮,旋即,却又黯淡了下去。
目前所有的事态走向,都跟前世如出一辙。纵然今生,自己经历了很多前世不曾参与过的场合,最终,也还是拗不过命运的轮回。
前世的温衍,还不是依了皇上草率结案的做法吗?后续他不仅不再为塔城调查真相,更是爱上了尤雪绒。
所以,尤澈露馅又如何?不露馅又如何?他是否参与塔城火案又将如何?
呵呵,真是可笑。
原来皇上他们,竟是在大婚之前就对塔城火案做了定局。
前世的我,还在大婚之时,洞房之夜,满怀着惩治真凶的愿望。
我也真是够可笑且可悲的。
……
似是为了验证苏沐瑶心头的嘲讽,耳边,温衍见她的表情漠然,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尤澈露的这个馅到底跟塔城火案有没有关联,我还不知晓。但我总觉得,这应该也算是个进展。”
“他说漏了什么?”苏沐瑶浅浅地喝了口热汤,润了润被残忍的现状冰冻过的身心。
“他刚才说,他是跟随了第二批辎重前往边塞的。”温衍轻笑一声:“所有京里到边塞的来往人员,全部都在卷册里登记着。刚才,我暗自让江平把第二批前往边塞的人员名单也拿了过来。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让王兴德念。”
“然后呢?”苏沐瑶冷冷地吃了一口面前新鲜的果蔬,口中的讽意尽显:“若是查出尤澈确实清白也就罢了。可若真查出他有问题,你又当如何?皇上刚才已经结了案,旁人还能翻得了什么花儿来?”
“瑶儿,你若是信我……”温衍正视着她的精致艳冷的侧颜,一字一句地道:“这事儿在我这里还没完,待得他日,真相若是查明,而我已经掌权,我会将塔城一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呵。”苏沐瑶苦笑一声,明艳的眼睫如凤尾一挑,轻蔑地看了温衍一眼,她的口中不咸不淡地说:“那就,多谢殿下了。”
指望你?
呵呵,别到时候,你跟尤雪绒的孩子都要登基了,我却惨死在冬至大雪的偏殿里!
苏沐瑶端起酒盏,想要暖一暖已然冰冻的身心。忽地,她却指尖遽然一颤,想起了那个梦境里,温衍一把掐死刚刚出生的婴儿的画面。
她的心头着实一慌,手中的暖酒却是再也喝不下分毫。
由于皇上的龙体欠安,再加上塔城火案的结论已出,这场大宴的后续,就没有再持续的必要。
皇上在皇后的搀扶下回了乾清宫,整个保和殿便在温衍的指挥下,开始登记起去苏府举行晚葬的名册来。
晚葬的时间定在三日后。
三日后,待得晚葬一结束,各大兵将就要奔往九州上下的各大战场。
由于时间紧迫,根本怠慢不了分毫。苏沐瑶确定了所有参宴的名单后,便打算回府去准备。
走出保和殿之前,温衍疾步奔将了出来,并悄声对苏沐瑶道:“瑶儿若想回去准备,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你且先去东宫歇着,有些事宜,今儿晚些时候我想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