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声此起彼伏,本来围着里一层外一层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如被大水淹了的蚂蚁洞,争先恐后地四散逃串。
“疯子!”音召骂了一声,急忙飞身上前拔剑抵挡,欲斩断剑风。
可她的修为又如何能与宗主抗衡?还未出招,手中的剑就被震飞了出去。身上立刻多了几道血痕。
音召:???
我有这么菜鸡吗?好似有点不习惯呢。
与此同时,容卿正欲头铁地冲上去抵挡,却被盛酌拉住了。
“你这副身躯里的修为,冲过去就是为他的发疯大业锦上添花。”盛酌实话提醒道,然后灿烂一笑,带着几分骄傲道:“且看本神是如何打孙子的。”
他边说着边洋洋得意地昂起了头,一副公鸡拉屎的架势,在指尖炫耀似的把玩着神力。
音召捂着滴血的胳膊,极为鄙夷地看着他。
“神官不是不能在凡界使用神力吗?”容卿疑惑地问道。
“是啊。”盛酌对答如流,丝毫没关注自己手里流转的是什么。
容卿:。。。。。。
我该不该再提醒一下?
就在盛酌准备出手时,只见紫衣飘动,鎏金纹路耀比高阳!
下一瞬,一阵风来,所到之处好似春风拂槛,露华缱绻,和煦而舒缓,但秦深凌厉疯狂的剑气瞬间被其粉碎!
至柔至刚,至美至险!莫测难定,鬼魅幽幽!
随风潜入夜,杀人细无声!
众神官一惊,一瞬不瞬地望
去。
只见男子手持骨扇,踏月而行!衣袂翩飞恍若神祇,但无形之中又有一种不同于神明的诡秘与莫测。
“服了吗?”玄洛俯视着躺在地上挣扎的男人,不带情绪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秦深仰天大笑,“你一定在笑我愚不可及吧?”
玄洛望着他,幽深的眸中隐隐泛起潋滟的紫色。
“可你知道吗?这是我的选择,我心甘情愿!”秦深用力将剑插到地上,扶着剑柄踉跄着站了起来,“不管是天神还是冥鬼,都永远不会懂我们凡人的感情!”
玄洛淡漠地看着他,眉头微皱。
“为了我弟弟,只身涉险又如何?斩断尘缘一心问道本就是个笑话!人心非草木,又如何能做到无偏无私?”秦深吐掉口中的鲜血,狠狠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你们天冥两界口口声声公正执法,其实就是对你们铁石心肠的遮掩!狗屁慈悲为怀!你们根本就没有心!”
“你们永远都不会懂,什么是情,什么是义!”秦深极尽讽刺地笑着,“你们表面上高高在上,万人敬畏,其实不过为执行法则的傀儡罢了!”
容卿身子一僵,心中不由地升起了几分寒凉。
他说的没错,天界确实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五百年前,但凡有一神肯为了情义站出来,或许青帝祈清就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当初她肯站出来,也只是因为她刚飞升至天界不过三日,还没有被
那群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神明同化。
所以,只有她还算是个鲜活的、重情重义的人。
天界,究竟是什么?
“哥,别说了,是我错了,对不起。”秦相哽咽。
“不,弟弟,就算你错了又如何?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哥都陪你,哥都会竭尽全力帮你摆平。”秦深转过身,蹲了下来,紧紧地保住他的弟弟,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也是驰骋朝廷数十载的相国。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有愧。”秦相此刻已经泣不成声,苍老的脸上爬满了泪痕。
“没事的,哥陪你一起投胎,下一世,咱们还能做兄弟。”秦深沾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抓着秦相的衣服,生怕一放手,他们就永远见不到了。
“爹,我不和你一起投胎了,我太笨了,总是学不好,会让您失望的。”秦潜坐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下辈子,爹要生个聪明的儿子,这样您可以省了不少心。孩儿下辈子做爹的邻居就好,可以天天看着爹,给爹送点瓜果蔬菜,陪爹聊聊天解解闷。”
“傻孩子,爹从来没觉得你笨,更不会觉得你不如别人。”秦凹挤出了一个笑容,“他们再好,都不是爹的孩子,爹连一眼都懒得多看他们。”
秦凹最后看向面前胡子花白的男人,“下辈子,换我来做你的哥哥好不好?”
秦深一愣,待他再回过神时,只剩下一片鲜红的血。
他笑了笑,捡起沾满鲜血的剑
,引颈自刎,追随着他的弟弟一并西去。
月光有些恍惚,天边渐渐变白。
只余秦潜一人,对着两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发呆。
“我走的比你们晚一点,应该下辈子就不会是你们的家人了吧?算算时间,你们也来不及成婚生子。我只想做你们的邻居就好,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你们,就很满足了。”秦潜喃喃自语,缓缓捡起地上的长剑,一咬牙,用脖颈最细嫩处撞了上去。
月光依旧是那般地皎洁,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暗淡。
一夜之间,六条人命,究竟是罪有应得,还是天地不仁呢?
情之一字,最是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