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的男子,今日穿着一身端正的大袖淡蓝星袍,星袍以日月山川为底纹,云雾上方斗转星移。
他的乌发束起,只落了一缕乌发在鬓边,紫龙晶冠在他头顶上散发着细碎的光芒,衬得他皮肤如玉般白皙透亮。他有一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却因眼底蕴着的那一抹深蓝,令他的眼神清冷肃杀,不近人情。
她曾经想尝试过描摹他的模样,最后总是不得其神。
魔渊中,在那场漫天的血雨之中,他手中持剑,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直到他白衣被染上泥泞,脸颊被烈风刮伤,唇角流下血丝。
“我会保护你,至死方休。”曾经那时的他还很年轻,青年英俊的脸透着执着和认真。
那时,她明白了,只要他在的地方,他就是世间最明亮的那一轮月。
也是她心中仰望的月,完美得无法被描摹。
凌霄只是望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眸,盯着地面的冰砖。
可惜,这段记忆只有她记得……
“师尊,徒儿知错了。”她说道。
很快的,上方便响起他的声音:“哪里错了?”
月星河缥缈空灵的声音传来,和凌霄曾经记忆中那道雪白的身影慢慢重合。
一直以来,凌霄便觉得他的嗓音很是特别,仿佛像晨间的云雾,风一吹,就散了。
“徒儿不该一时心软,放走一只魔。”凌霄定了定神,念起已经
打好的腹稿,“徒儿犯了门规,所以师尊责罚得对。”
凌霄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去打量他的神色。
台阶上的月星河似乎没什么反应,平时的他似乎也这样。
凌霄琢磨了一会,正想继续说几句讨他欢心,这时,月星河忽然冷声道:“你们随我来。”
凌霄内心疑惑,心想,三日前她放跑魔的事情,就这么算揭过了?
乔碧云见凌霄还跪着,忙将她拉起来,笑盈盈道:“师姐,咱们一起过去啊。”
二人来到月星河面前,他袖口轻轻一扫,周围的景色便如水波般荡起。
只一眨眼的时间,凌霄进入了一个向下的甬道中。
甬道墙壁上悬着一排极地蓝焰灯,灯光昏暗,往下看去,是无数级台阶,不知通往何处。
月星河头也不回,走在二人前方。
凌霄盯着他的后背,问道:“师尊,此处是……?”
“凌霄师姐,在你被关这几日里,咱们门派建了一座新的训练场。”乔碧云主动接过话头,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你现在出来了,也是能来的……”
她话还没说完,前方幽深处忽地伸出来一只漆黑的手,那只手一出现,便朝凌霄的方向抓来:“主人!我在这里!”
听着这熟悉的叫喊,凌霄脸色顿时一白。
“唰——”
月星河指尖闪过微光,袖口轻轻动了一下。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凌霄根本没看清楚他的出招,那魔手便被直接斩断。
“啪”的一声
,那手掉在地上,碎成了一滩肉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这时,一名身穿月白门派服,绣山和云纹的天一门弟子跑了上来。
弟子望见来者是月星河,“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倒下去,诚惶诚恐道:“是月、月长老!您怎么来了?都是弟子不慎,漏放了一只魔出来,请月长老责罚。”
“无妨。”月星河瞥了一眼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手,淡淡道,“下次小心,魔生性狡猾,你们莫要受伤了。”
“多、多谢月长老。”那弟子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急忙拿剑挑起地上的魔手,如蒙大赦跑了。
月星河没再多言,领着她们继续往下走。
凌霄大约猜到下方在做什么,脚步略有迟疑。
乔碧云本就在观察她,见状,她大声道:“凌霄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想下去么?”
“我没事。”凌霄另一只手握了握拳,跟上月星河的脚步。
甬道下方有一扇开着的小门,方才魔便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凌霄越过前方的小门,视野逐渐开阔。
地下训练场面积甚广,约能容纳千人。上方天顶悬着一枚蕴着极地蓝焰的宝珠,将下方所有物事覆上一层淡淡的蓝光。
方才挑着断手跑走的弟子,正与另三名弟子对付一只身躯庞大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