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需要抢时间,哪怕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村里人依旧在地里忙活。
晚上割麦子还有个好处,不像白天那麽燥热。
村民们一直割到晚上十点钟,才回家休息。
张希瑶累得胳膊都快擡不起来了。她这副身子真就是没干过重活。以前是当娇小姐养的。家里的活从来不用她伸手,只负责给她娘打下手做饭。
突然下地干这麽多重活,真是哪哪都酸,胳膊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第二天天刚亮,也就五点多钟,他们又得起床,趁着太阳没上来,赶紧下地割麦子。
经过一夜的休息,张希瑶的胳膊酸得更彻底了。
她这呲牙咧嘴的怪模样被张婆子瞧个正着,又把孙女叫过去拉车。
趁着没人的时候,张婆子告诉她,“你阿爷已经同意了。给各房各一贯钱。留着当嫁妆。”
三房各有一个未出嫁女,每房出一贯钱,不偏不倚,也很公平。
张希瑶没想到阿奶速度这麽快,朝阿奶翘了个大拇指,“阿奶,你真好!”
张婆子嗔了她一眼,“招赘不是那麽容易的。你想招个穷苦人家的男丁进门,得买块宅基地盖房子,再置十亩地。少说也得五十贯钱。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们这地方是一年两熟,田地分为上中下三种田,价格各不同。
上等好田差不多要四两银子,熟土层可以到六至七寸左右,土壤乌色或者带有鳝血斑,耕作容易发散,不囊水也不漏水,田间杂草茂盛,蚯蚓比较多。种植小麦亩産能达到两百五十斤。(1)
中等田差不多要二两银子,熟土层五至六寸,土色黄里带乌,耕作一般,耕作时泥土发散中等,糯性带粳,保水保肥,田间杂草多,蚯蚓中等,种植小麦亩産能达到一百三四十斤。(1)
下等田就是地産田,每亩只要一两银子,里面有白土、青泥土、铁屑土等等,这些土不易耕作,囊水漏水,不保肥,种植农作物不发棵,会造成低産或者无産。(1)
颂朝商业发达,达官贵人更远喜欢经商,他们囤地有限额,所以土地兼并的情况并不严重。大多数农民手头都有田地。
张希瑶挽着她胳膊,“阿奶,要是我能置办房子,再买十亩好田,那你以后跟我过。”
张婆子翘起唇角,“那我就等着。”
张希瑶突然问,“再过两个月,咱们又能再捡蘑菇,到时候卖蘑菇的钱也分给我们吗?”
张婆子点头,肯定是要分一些的。想让牛干活,哪能不让牛吃草。
三日眨眼就到,张二伯一大早就得去镇上,看看铺子能不能租出去。
张希瑶请张二伯帮忙买点青矾和豆腐。
张二伯是吃过豆腐的,这个倒是没什麽问题,可青矾却是从来没听过,“这青矾是什麽东西?”
“你去药铺,他们应该有卖的。我只要一点点就好。”张希瑶也不怕告诉他,“我以前跟我娘琢磨过一样新吃食,想看看能不能拿到镇上卖,也能换点钱。”
张二伯无奈,“你阿爷给的一贯钱是你将来的嫁妆,你就这麽花掉。将来到了夫家,你手头没钱肯定会被人瞧不起。”
张希瑶却已是下了决心,“如果我做的吃食有人买,那我就不止一贯钱的嫁妆。”
张二伯看向张婆子,她想了想点了下头,“让她做吧。兴许真能做出新吃食。”
张二伯见娘都答应了,也就不再多劝。
他背着满满一筐的鸡蛋,出了村子。家里人则继续收粮食。
夏收是个极辛苦的活计,为了身上有力气割麦子,家里的饭也从稀得变成干的--早晨蒸好的杂粮馒头,桌上还罕见地炒了一盘青菜。平时家里吃的都是鹹菜。要麽是芥菜腌制的酸菜,要是萝蔔干。
这盘青菜显得尤为可贵,张希瑶夹了一筷到碗里。
明明青菜是最容易做的菜,而且古代没有农药,只要放点盐就应该很好吃才对。可这菜炒的很难吃。究其原因是张家吃的都是最下等的粗盐。这盐颜色花黄,里面还有杂质。
张希瑶觉得她要摆摊卖吃食,用这种粗盐肯定也会用苦味,她得把这盐好好处理一下,将残渣都过滤干净。
到了中午,张二伯就从镇上回来了。
家里的铺子也租出去了,每年租金是三贯钱。税全由对方来交。
张老头很满意,觉得这个铺子买得不亏。
张二伯将背篓解下来,他给自家孩子买了一斤江米条。给村里人也捎了些针头线脑。给大房也带了红布。给张希瑶买了豆腐和青矾。
张希瑶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小块青色的矿石,张二伯就跟她报账,“这东西太贵了,就拳头大小,居然收了我三十文钱。阿瑶,你t要做什麽吃食?能不能把本钱捞回来。”
三十文钱?全家人都看过来。这可比江米条贵多了。
张婆子也有点心疼,“这要是卖不出去,全砸手里了。”
张希瑶笑笑没有纠结价钱,指着豆腐问,“这个多少钱?”
张二伯叹息,“一斤豆腐四文钱。”
张希瑶没想到豆腐会这麽贵,她好奇问,“黄豆多少钱?”
张二伯特地去粮铺问过,还真知道粮价,“刚下来的新黄豆每斤是三文四。”
张希瑶看着手里的老豆腐。一斤黄豆差不多能出两三斤老豆腐。这麽算下来,豆腐坊并没有赚太多钱。现代用黄豆换豆腐是一斤换一斤。可是现代有机器,这古代全是人工推磨,要累多了。
一斤豆腐四文钱,那她做成臭豆腐,至少得卖十六文,要不然她没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