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安闻言立马装出一副虚弱得要死的神情,更多的重量压在崔竹身上,“我好疼,我马上就要死了。”
站在对面畏畏缩缩的丁诩看见他摆出这副神情眼珠子简直都要瞪出来了,怀疑自己眼瞎了,这狗东西在干什么?
他刚刚还提着刀一副嚣张得还能再砍很多人的样子,怎么这个人一来就软成这样!
崔竹翻了个白眼,懒得看他装,“不说我走了。”
谢九安对他冷漠的态度不满,张嘴就想咬他脖子,被崔竹一巴掌糊住了嘴,眼神警告:“这是在街上,你注意点。”
没咬到人的小侯爷更不满意,看他的眸子里满是幽怨控诉。
——像一只仰头巴巴看人的小狗。
崔竹垂眸看他,莫名想到,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他们砸了我精挑细选要给你买线刺绣的摊子,还骂我狗东西,说我活腻歪了,”谢九安瘫着脸跟他控诉,“还看不起我嘲讽我,要让我横着出江州。”
“他们为什么骂你?”崔竹很快抓到关键,按理他们砸了摊子也是找摊主的事,跟谢九安扯不上关系。
谢九安早就把自己先动手砍人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幽幽道:“土匪骂人要什么理由,看我柔弱无助就连带着想一起欺负。”说着他摇摇头,矜持地叹息道:“结果没想到我这么厉害,他们一群废物根本连我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丁诩眼瞅着他颠倒黑白,顿时站不住了,怒道:“你他娘的少放屁!分明是你二话不说提刀就砍老子!而且你长得哪里柔弱无助了!”
“别信他,他是土匪,他在放屁。”谢九安看都不看丁诩一眼,抬手就把崔竹的耳朵盖住了。
“……知道什么叫掩耳盗铃吗,小侯爷。”崔竹想骂他又想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谢九安耷拉着眉眼,看起来怏怏不乐:“你不信我信他?”
胆大命硬
“你没砍他?”崔竹反问。
谢九安下巴垫在他肩上,蹭了蹭,才不讲理地说:“忘了。”随即又很理直气壮地说:“他先砸的摊子。”
崔竹了然地点点头,像是赞同。
丁诩莫名把崔竹这个陌生人当成了公证人,现在看他点头以为他站在了谢九安那头儿,又觉得他俩贴那么近,一副旁若无人的亲昵模样,顿时觉得他俩有鬼,忍不住跳脚骂道:“你们两个说话贴那么近做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死断袖!”
“……”崔竹冷冷扫他一眼,没说话。
谢九安一副吊在崔竹身上的模样,但眼底却闪过一抹兴奋,说:“你看,他的嘴就这么贱,我去割了他的舌头给你玩怎么样?”
丁诩听见这话一惊,觉得像是开玩笑,毕竟他们当土匪的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割人舌头,但又觉得根据他刚刚凶残血腥的表现来看不是没可能,不禁看向至少看起来正常的崔竹。
熟料崔竹只是轻飘飘地一点头,道:“去吧。”
眼见谢九安从崔竹身上起来,丁诩就以为他真要提着刀来割自己的舌头,也不管他这些小弟了,转身就要跑,临跑前还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站这儿别走!”
看他狼狈的身影,谢九安咧着嘴笑得很得意,只是站直了身子并没追。
崔竹偏头看他,提醒说:“他砸了摊子还没赔钱。”
这摊子被砸成这样摊主不知道要亏多少钱,她当然也不敢上去叫丁诩赔。
“没事儿,我有钱,包下来就行。”谢九安并不把这点儿小钱当回事儿,话儿说得潇洒又大方。
“他砸的摊子你为什么要替他赔,”崔竹握着银子,讥道:“你是冤大头么。”
谢九安眨眨眼,难得敏锐,感知到他不高兴不愿意赔银子的情绪,所以不过片刻刚跑出不远的丁诩就被压着回来赔银子。
“操!”丁诩骂了一句,觉得今天真是晦气死了,从来都只有他横行霸道抢人钱的份儿,今天居然被人压着从兜里往外掏银子!
丁诩在那边憋屈地问摊主多少钱,给她掏银子,谢九安就站在旁边捞住他的小弟把刀上沾的血往他衣裳上蹭。
小弟吓得瑟瑟发抖但也不敢乱动,生怕他手滑了或者歪了自己就活不成了。
等丁诩不情愿地掏完银子谢九安的刀也蹭得差不多了,又恢复了之前的锃亮。
“这下我能走了吗?”丁诩声音有些抖。
谢九安随意挥了挥刀,往肩上一扛,笑时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下巴微扬让他滚。
“今日多谢公子替我出手讨回公道。”摊主收好银子过来向谢九安道谢,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尽量柔声说:“敢问公子住在何处,这些绣线绣地都被踩脏了,等我回去重新挑了新的把公子要的给您送过去。”
谢九安唔了一声,他们刚下船就逛了起来,还没找好客栈。
他看了眼崔竹,觉得重新再换一家挑绣线什么的很麻烦,索性说:“我明日过来这儿找你拿吧。”
“我们住知州府,你明日可以把东西送这来。”一直不敢进来站在外围的柳夏清见事情解决这才走过来。
他起初是抱着陪谢九安同游江南的心思,但同时也有督察任务在身,皇帝这才派他过来。
今天刚到,他自然是要去和江州知州打个照面的。而皇帝已经说了让谢九安和他出入同行,谢九安自然也得和他一起去知州府住。
摊主微愣,很快又反应过来。难怪这人比丁诩还嚣张,原来是跟知州有关系。
说好地点和时辰,他们三个人就离开往知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