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样就能把纯情的小侯爷哄个七七八八,入眼该是一副羞恼的模样,但出乎意料,谢九安把他往外推了推,一副要和他保持距离的模样。
“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原谅你。”谢九安冷飕飕地睨着他。
崔竹眉梢微动,从他推自己的手上移开视线,语气似诚恳又似疑惑:“我有什么错?”
谢九安冷哼一声,盯着他阴森森地说:“你背着我跟柳夏清狼狈为奸,还默许他说我坏话,你难道没错?”
“我跟他……”崔竹顿了顿,说到狼狈为奸四个字时还是忍不住笑了,看着他问:“我跟他算狼狈为奸,那我跟你算什么,至于说你坏话,小侯爷,你还在意这个?你是三岁稚童?”
谢九安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本来就头疼,想了半天没想到怎么反驳,更为恼怒,要去捂他的嘴,“就是你的错。”
“是么,”崔竹握住他的手,咧嘴反问:“是我的错么小侯爷?”
谢九安不高兴地瞪着他,抿紧了唇,冷漠地扫他一眼,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转身走人。
眼看要逗弄过火,崔竹及时收手,退让道:“那就当是吧,别气了。”
“什么叫‘就当是吧’,本来就是你的错!”谢九安气极,忍不住转身回来反驳,又觉得自己的头被气得更疼了,语气含了十二分不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崔竹注意到,握他的手紧了一分,不再跟他争辩这个,点头认下:“我的错。”然后第三次开口:“这里风太凉,回去吧。”
听见他认错谢九安哼了声,脸色勉强好看了一点,高傲地睨着他说:“那你跟我道歉,求我回去。”
“……”崔竹抬手扯他的脸,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果然不是真心认错。”看他半天不道歉,谢九安狠狠扒开他的手,瞪着他不悦地下结论。
在谢九安继续控诉他之前崔竹凑过去碰了碰他的嘴唇,很快很轻,又微微撤开直勾勾地盯着谢九安的眸子,咧着唇说:“对不住小侯爷,快跟我回去吧。”
他盯着谢九安的视线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惹得小侯爷又不痛快起来。但这回听着像认真的道歉,小侯爷暂时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垂着嘴角,一阵气闷。
崔竹看他,压下翘起的嘴角,问他:“满意了么小侯爷。”
“不满意。”谢九安表情阴郁,瞥了他一眼又耷拉下眼皮,“我还是生气。”
谢九安垂着眼看见崔竹还在流血的手,问:“你疼么。”
崔竹低头看被他握住的手,说:“还行。”
在可承受的疼痛范围内。
“我很疼。”谢九安突然说,然后抬起眼阴恻恻地盯着他。
崔竹莫名警惕起来,刚想说话一阵剧烈的疼痛就从手上传来。
——谢九安低头咬上了他的伤口。
崔竹毫不怀疑,他的力道是真想从自己手上撕块肉下来。犬齿没进皮肉,谢九安的牙在他伤处的每一次碾磨都如同钝刀子割肉。
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浸染上了谢九安的唇瓣。
谢九安咬了咬他的指骨,还顺着他伤口绽开的地方故意往外舔舐。
崔竹脸上阴森的微笑渐渐挂不住,磨了磨牙,还是抬脚踹向他,忍无可忍:“谢九安,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带着报复和发泄的心思,谢九安把崔竹的伤口大肆啃咬了一番,非要对方陪着自己一起疼不可。
挨了一脚踹,谢九安松口,打量一眼自己的杰作——
原本就景象凄惨的伤口现在被撕咬得更为可怖,已经血肉模糊。
谢九安满意地抬起头,心里舒坦了不少,露出染血的小虎牙,朝崔竹咧出个阴郁恶劣的笑:“好了,这下你也疼了。”
“……”手上的伤疼得难以忽略,崔竹烦躁得又想踹他。
现在有人陪着自己一起疼,谢九安终于高兴了起来,亲亲热热地贴着他,说:“风好冷,回去吧!”
崔竹盯着自己手上惨不忍睹的伤口,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也有病,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找罪受。
于是他顿悟了,一把推开身上的人,转身要回去。
谢九安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背影笑得更开心了,提着麸饵袋子很快追了上去。
谢九安非要和崔竹贴着走,下桥后路过那个糖画摊就拽着他停下了。
“我要吃那个,你去给我买。”谢九安一指摊子。
崔竹扫了一眼,冷笑出声,“凭什么?”
“你道歉难道只是口头上的道歉么,”谢九安理直气壮道:“我原谅了你是我大度,但你还是要有所表示,快去给我买,算作赔礼。”
本来没多大事儿的手现在被啃得血肉模糊,伤口不知道严重多少倍,崔竹恨不得再踹他两脚出气,更不可能如他所愿给他赔礼,回绝的声音异常冷酷:“做梦。”
“为什么?”谢九安不满地戳他的腰,又问:“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把我骗得同意跟你回去了就这副态度,与话本里那些薄情寡性的男人有何区别?”
崔竹冷笑,把手怼到他面前,嘲弄道:“那试问小侯爷把我的手啃成这样与乱咬人的疯狗有何区别?”
谢九安一噎,被这么骂显然又不高兴,但他确实咬了人,有些理亏,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那我说错了,你跟他们不一样。”谢九安说完这话儿就一直看着他,显然在等他说什么。
崔竹乜他一眼,不应腔,要继续往回走。
谢九安扯住他不让他走,把他的头掰回来,瞪他:“我都认错了,你为什么不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