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舟连忙一脸诚恳地道:“他们飞刀,我们飞针,完全是两个系统,绝无瓜葛。”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问道:“既是飞针门,为何你刚才使的是水系法术?”
这些人怎么这么多问题!
一舟也懒得管对方是谁,随口糊弄道:“胡乱学了些,不成体统。”
不想那掌门却是个较真的:“大道至简,贵派偏爱各种杂学,恐怕难成大器,难怪江湖上从没听说过飞针门的名头!”
哎哟,这正堂里站着的人里头,随便一脚甩出去就能踢倒三个掌门,本以为其中不学无术者居多,不想面前这位掌门的嘴里竟也能蹦出来一句箴言,真是不巧得很,一舟当即决定慷慨闭嘴,息事宁人。
然而,一木纹丝未动,只从眼角睨了对方一眼,语气冷冽地道:“依你所说,大道至简,万道归一,本不该有门派之分。”
那位较真掌门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心里暗暗揣摩着,自打进入正堂以来,一木未曾有过只言片语。作为飞针门门主,他那副镇定自若、冷眼旁观之态,仿佛屹立于群山之巅,什么都逃不出他那
双幽深的眼睛。
对于沉浮于人情世故的人来说,这种气度实在是莫测高深,令人摸不清深浅。较真掌门只好悻悻然闭上了嘴,神情之中充满了不屑。
一木继续扮演着高冷门主,他一句话堵的堂中鸦雀无声,然后就旁若无人地转过身,头也不回直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吩咐:“一舟,给为师送茶来。”
一舟硬着头皮“哦”了一声,跟着他出去端茶倒水去了。
雷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去喝茶的,他满心想跟着一起去,却被他那哥哥,天雷城本代城主雷泽铭叫住。
天雷城城主,境同长老,却忧心忡忡地对他言道:“此人深不可测,你怎么和他走到一起去了?”
雷少满不在乎地回道:“他们带我一起走山来着,就结识了。”
城主哥哥闻言,原本满脸的忧虑瞬间撤了个干净,瞪起眼睛看着他,怒发冲冠地道:“走个山还要人带!真是越来越没用!还不给我回去练功!”
短短三句话,犹如平地炸响了三声惊雷,不愧是天雷城城主。
雷少无精打采地领命而去,不敢当面违逆他哥。
然而一出门,他犹如困鸟出牢笼,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小步快跑着追上一舟他们,一边喘一边问道:“武宁在钟玉峰治伤,咱们要不要去看望一下?”
一木尚未答话,便瞥见一舟眼如明灯,兴奋不已地道:“钟玉峰?!嗯,武宁师兄好歹也是为了保护大
家受的伤,确实应该亲去探望。林兄,一起去吧?”
一木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觉着这两个人兴高采烈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探望伤员。
果不其然,一到钟玉峰,见武宁已无大碍,雷少便自动站到了商羽身后,商羽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全然不记得他刚才信誓旦旦说来看望的是谁。
只可惜,人家姑娘的目光没怎么在他身上停留过。
一舟忍不住在心中替雷少鞠了一把泪。她倒是初心未忘,象征性地问候了武宁几句,耳边听到屋里出入走动的弟子纷纷喊商羽作“乐师姐”,一舟问道:“商羽姓乐吗?”
武宁“嗯”了一声,介绍道:“不错。韶山乐氏,祖上便是曲韵大家,琴师叔与乐家由此结缘,时常来往探讨音律之道。师妹幼年体弱多病,乐家家主便把她托付给琴师叔教养,成为师叔座下的首个关门弟子。”
一舟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钟玉峰上百草堂,是苍和山收治伤患之所,弟子们说话做事都是温声细语、轻手轻脚,置身其中会感到非常的舒心清静,很适合伤后的休养康复。
不多时,四周轻微的动静同时沉了下去,弟子们齐齐躬身唤道:“师尊。”
钟玉峰弟子们口中的师尊,自然是琴长老。一舟立刻面露期待之色,望向门口。
只见进门之处的缃黄暖帘被一只细腻柔软的素手轻轻掀开,琴长老雍然入内,一
身雪白长袍直垂到地,黑得发亮的发丝用一支雀羽金钗高挽作圆髻,再无任何金玉饰物,低调而不失典雅。
琴长老径直来到他们面前,几个人都照常见礼,一舟平日里粗枝大叶的,这次却是=一反常态,既欣喜又郑重地转向琴长老,施了正正一礼。
琴长老微微颔首致意,温和的目光逐个扫过面前的几个人。一舟见礼起身后,琴长老与她相视而笑,那副音容笑貌熟稔亲切,不似苍和山威严赫赫的当家长老,更像是家中长辈,对小一辈仔细问候关切着。
商羽细观师尊神色,言道:“弟子方才提到的便是这几位。弟子与花妖斗法遇险之时,多亏了一舟姑娘出手相救,弟子心中感激不尽。师尊看着也与一舟姑娘十分投缘呢。”
一舟赶紧接道:“我与琴长老也是一见如故,总能让我想起家中的姨娘。长老,我能叫您琴姨吗?”
雷少顿时哑口无言,从没见过有人厚颜无耻到了如此地步,现场攀亲认戚!
一木但笑不语,武宁和商羽也是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唯有琴长老本人依旧笑容可掬,没底线地纵容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