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臭妙人又说我坏话。阴嫚靠在母亲的胸口愤愤地想。
母亲:“怎么会?欢儿是个好孩子,只要跟她讲明白了,她会听的。”
阴嫚认真点头,就是就是。
妙人却露出不敢茍同的表情。
阴嫚不满,臭妙人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看起来很像混世魔王吗!
母亲见状笑了起来:“好啦,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了。再说了,你不还给欢儿带回来稀奇的小物件了吗?”
阴嫚一听,眨着星星眼看向妙人。作为一个感受过现代多种娱乐方式的人,冷不丁失去了习以为常的娱乐方式,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但好在妙人在宫外有认识的人,每次出门都会给她带来些有趣的小玩意。
妙人被她的变脸弄得哭笑不得:“公主您真是……能屈能伸。”
那当然,阴嫚心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这一次妙人带回来的是一辆小型青铜制的鸠车。它看起来有些像现代的小黄鸭托车玩具,但眼前的鸠车显然比小黄鸭更亮,更加耀眼,远远看去像金子。阴嫚觉得比起娱乐,这东西更具观赏价值。
天气放晴,盘踞已久的乌云终于碎成了白色的棉花糖,在金色的阳光下融进了蔚蓝色的天空中。
阴嫚坐在地上,拉着鸠车上的绳子,看着青铜制的斑鸠在地上跑着。她摩挲下颌心道,要不要求妙人再带回一只斑鸠,感觉成双成对的寓意更好一点。
母亲:“他怎么样了?”
有情况!阴嫚支楞起耳朵,偷听母亲和妙人的谈话。那个他是谁啊?男的还是女的?
妙人:“一切都好。夫人放心。”
“那就好。”母亲叹了口气后就不再说了。
“阿母,他是谁啊?”阴嫚是个直爽的性子,有问题当面解决,从不拖到第二天。
母亲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把两人的聊天听进去。
妙人试探地询问母亲:“夫人,既然公主已经知道了,那不如就告诉公主吧。”
咦?跟我有关。阴嫚心道,不会是我那个大王爹吧。虽说有个国君老子很拉风,但仔细想想,古代的公主都是巩固皇权的牺牲品。与其被人拿去当工具,我倒是更倾向于跑去哪个山头隐居种地,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要不改天劝劝母亲,跟我一起逃出去算了。反正在这鸟不拉屎的冷宫里丢一两个人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都想好了,等跑出去后,她就包一个山头,雇几个人耕地。然后,她开始“发明创造”,到时候钱生钱,成为一代小富婆不是梦!
“乐什么?”母亲笑着抱起她,说道,“那个他自然是你的阿兄啊。”
阿兄?哥哥!阴嫚十分震惊,我还有个哥哥?老妈你也太能藏了吧!
看到她这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后,妙人笑了起来:“夫人,你瞧瞧,仆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露出这副表情。”
母亲虽然没有妙人笑得那么夸张,但双眸含笑显然也是在笑她。母亲生得美,在阳光下更是有一种秋波荡漾的美感。阴嫚砸吧着嘴,好吧,能博美人娘亲一笑也不是不行。
但她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她这一年多来从没见过她这个哥哥?难道是因为他是个白眼狼?
不不不,阴嫚连忙打消了自己的负面推测。她想,母亲这样好的人教出来的孩子应该是顶好的。哥哥应该跟我的年纪差不多,想来是年龄太小不便出宫,所以才没来看望母亲。
真好奇呢,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哥哥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能不能撺掇他一起逃出王宫,到时候他们一家找个山头,去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去。
但让阴嫚没想到的是,她没见到哥哥,反倒先见到了她这辈子的仇敌。
清澈的水好似神话传说中的生命之泉,流入铜盘中,让青铜制的小鱼活了过来,自由地游动。
金灿灿的盘中装着波光粼粼的水,波光粼粼的水中又游着金灿灿的鱼。无论见到多少次,阴嫚依旧会感到惊讶。明明是技术落后的古代,却能做出这样巧夺天工的礼器。
“公主,当心着凉,我们回去吧。”宫人提醒道。
阴嫚叹了口气心道,又来了,每次都是正玩得尽兴就被叫停,实在是太扫兴了。不过谁让她现在只是个小豆丁,只能乖乖地听话。她撇撇嘴:“哦,那我们回去吧。”
相较一岁半时的自己,两岁的她不仅能跑能跳,还能讲讲笑话哄人开心。
旁人见了她,都夸她天资聪慧,将来必声名远扬。其实只有阴嫚自己知道,她这是托了孟婆汤掺水的福。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挺在意的,每当妙人夸她聪明的时候,母亲的眼神总是会变得很复杂。她无法准确地描述出那是怎样的眼神,但直觉告诉她,母亲或许不希望自己太聪明。
为什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呢?阴嫚想不明白。
快进屋的时候,她将跟在身后的仆从打发走了。自己悄咪咪地来到母亲的房前,打算做一场恶作剧。她来到一扇窗前,踮着脚尖偷偷地探出头观察屋里的情况。
母亲正坐在书案前读书,目光低垂,将自己的身心都投入到了书中的世界。母亲是极美的,眉如远黛,目若秋水,我见犹怜。金色的薄纱无声地披在母亲的身上,衬得她莹润如玉。
阴嫚想,若世上真有神女,大概就是母亲这样的吧。
妙人端着茶点走进屋,或许是表情太复杂了,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怎么了?”母亲合上竹简。
妙人犹豫了许久,但在看到母亲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对母亲说道:“夫人,大王在祭拜先王后,会巡幸栎阳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