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棉衣又薄又旧,冷风呼啸,不停哆嗦,时不时朝着角门门张望。
“爹,咱们是不是等不来人了?”
相对年轻的庄稼汉,双手插进袖子里,瞧着越发灰暗的天色,颤抖着发问。
另一位身形因常年干重活已经有些佝偻,面庞上嵌满岁月磨砺和生活艰辛。
心不在焉地抚摸着手心厚实的茧子,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化为缕缕白雾,似是遗憾又似是解脱“大郎,这侯府丫鬟的穿戴比咱村上最傲气的秀才娘还要讲究。她不想走,人之常情。”
“爹现在已经不盼着带走她了,只希望能听到她无事的消息。”
“也不知道她醒来没。”
“磊子,一有消息咱爷俩就走。”
“可也不能撞墙寻死啊。”叫磊子的年轻人气恼恼的跺脚。
陆明朝虚倚在角门内的墙边,父子俩的对话全然顺着风吹入她的耳中。
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不像是难相处的。
略微松了口气,陆明朝抬脚跨过门槛。
隔着两三阶石阶,忧心忡忡的父子俩瞬间怔在了原地。
只一瞬,父子俩靠着熟悉的眉眼就确定了陆明朝的身份。
“爹,亲妹子与阿娘竟生的这么像。”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
驼着背的中年庄稼汉,紧张无措的捏着衣角,舔舔嘴唇,几度开开合合,可嗓子就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了,半晌发不出声音。
最后还是陆明朝冷的受不了主动开口“爹、兄长。”
“我随你们一道回去。”
中年庄稼汉瞬间红了眼眶,背过身去,用袖子乱擦一通。
“你,你受苦了。”
“这是你大哥,叫陆磊,村里老秀才说取自光明磊落。”
父子俩瞧着陆明朝缠绕在额头上的细布上渗出的猩红,都有些不知所措。
“天冷,你额头上还有伤,不着急赶路。”
“咱先去医馆寻个大夫好好瞧上一瞧,在客栈歇上几宿,再想法子回家。”
声音磕磕绊绊,显的笨拙却又真诚。
“爹,额头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按时换药就无大碍,不用再花那个冤枉钱了。”陆明朝连忙解释。
一看大夫,不就穿帮了吗?
额头上半点伤都没有,只余一个梅花印。
“真不用?”陆父不放心,却又不敢强硬拍板,小心翼翼的追问。
陆明朝点头“真不用。”
陆磊比自家闷葫芦爹放得开,一看那张肖似的脸,片刻的尴尬后就迅速自来熟了。
“朝朝,我能叫你朝朝吗?”
陆明朝:。。。。。。
这真的需要她回答吗?
对上陆磊亮晶晶分外执拗的眼神,陆明朝知道,她得回答。
“兄长喜欢就好。”
天色暗淡,风更急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气,连厚实的大氅都能穿透。
陆明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拢了拢大氅,眨巴着大眼睛无声的询问着新鲜出炉的爹和大哥。
大冷天,站风里聊天真的没关系吗?
陆父瞧着陆明朝白里泛青的脸,一阵儿心疼“不看大夫今儿也不赶路了。”
“找个客栈住一宿。”
这一次,不是在征询陆明朝的意见。
客栈里,只有陆明朝一人住进了干净暖和的客房。
陆父和陆磊说什么也不住,花了几个铜板跟掌柜商量着在柴房将就着。
陆明朝也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