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小祕眨巴着眼,看到对面的若清饮完一碗,便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鄙视的表情。
小团子撇撇嘴小声道:“神气什么呀,哼!”
允禔在这片刻里已然回神,透过小幺不知道在看谁,冷声道:“摆不摆的清自个的位置,用得着你说。你如今的位子不也是你四哥给的,若是哪日失了势,你再看还有没有今日这份笑脸。”
允禔说完便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为何要跟一个孩子置气到这份上?难道真是被戳中伤疤跳脚了。
胤禛听到这话自然不爽。即便是他,也不曾对小幺说过这样不客气的话。
帝王怒意不经意流出,胤禛却似无所觉:“大哥这话便过分了,莫非对我不信任,或是早就心生不满?”
微服在外,雍正没有自称为“朕”,可是话中这股威势却叫人胆寒。
允禔正在气头上,眯了眯眼,打
算开口硬碰硬,却被胤祕从强拦截掐断了。
胤小祕恨铁不成钢,几乎就要指着直亲王的鼻子:“大哥,我近日读《庄子》庄周梦蝶一篇,老朱跟我讲,说人如果不能正确认识到自己是谁,便看不清楚自己的本心,没有本心如何能有道。”
“你别看老朱这个人板正的很,可是人家走起自己的理学路,有一股子谁都拦不住的热乎劲儿。”
小团子不知何时站起身挪到了允禔身边,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人得有点数,不能一味骗自己做胡蝶。梦醒了,咱们还是要做个人的,总不能不当人吧?”
允禔气得牙痒痒:“……”
胤禛放了小幺这只欢快闹腾的小狗儿出去耍一圈,看什么都顺眼了,倒也不急着跟允禔计较一时。他摆摆手道:“大哥跟二十四弟计较什么呢,还是个孩子。来,这松鼠鳜鱼不错,都尝尝。”
一餐饭在表面上的和平中暂且度过。
胤禛知道允禔这里是个难啃的骨头,今日没打算一击就中,不过是试探试探直亲王的态度。
另外,他也是暗中考察一番京城冬日里的炭火使用情况,回去好与张廷玉商议挖矿的试行点,以及京师蜂窝煤的投放。
就今日收获来讲,胤禛颇为满意。
胤小祕就没那么满意了。
因为临分别之前,他被张廷玉家的小子给比下去啦。
起因是雍正问起崇文门附近的商贩用炭量,有实在的平头百姓,报出
“十斤”的数额。
小团子瞪圆了眼,跟在屁股后头小声道:“哇,这么多?我在宫里皇子份额一月也只有15斤呢。”
张廷玉陪在雍正身旁,允禔是对这些完全摸不清楚,只知道小幺误会大了。
若清见没人搭腔,淡淡觑胤祕一眼开口:“宫中贵人们用的是红罗炭,如今百姓口中说的是灶炭。灶炭比起宫里的黑炭还要差上一些,且他们是商贩,大多是为了生计不取暖的。”
若清望了一眼前头,瞧见自家阿玛没听到,用更小的声音道:“阿哥是皇族中人,百姓之苦,应当更多了解一些,以后才能对症下药,帮皇上分忧……”
胤祕:“……你,你怎么跟老朱一样!哼!”
简直就是十个老朱!
小团子吓得连忙跑去找他四哥。
张廷玉转头一看小阿哥被吓跑,而亡妻留下的宝贝疙瘩则扬着眉,好像还挺高兴?
张中堂一个头两个大。
胤禛就喜欢看幺弟吃瘪样儿,笑道:“无碍,叫他们多玩玩做个伴也是好的。”
胤小祕心想,这哪里是玩伴,分明是拿着小鞭子的监工呀。
小团子越想越委屈,早上还是高高兴兴的出宫,跟着他皇兄回来却焉了吧唧的。
养心殿内。
胤禛笑了:“朕瞧着张中堂家的丫头是不错,过几年,给你指了做福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