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星洲的目光触及胸针宝石,像被吸进一片汪洋大海中。
而由纪扶着他的肩膀,直视着镜子中他的眼睛,语气温柔:“小洲,昨天晚上我看了一个电影。”
“什麽电影?”喻星洲的心髒像是与胸针连通上某种信号,他如同溺水的人不能呼吸,疼痛与酸涩像是藤蔓缠绕着他整个人。
由纪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声音却仍旧响起:“有一个人他从小生活美满,只是有天他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那是一个别人特意为他制造出来的世界。天空和海洋是人工制造出来的産物,他深爱的妻子和他最好的朋友是演技精湛的演员,连他去世的父亲也都是剧本上的一句略过。”
疼痛渐渐麻木喻星洲的大脑,他艰难的问:“他怎麽知道那是个假的世界?”
由纪看着他,同样问道:“是啊,他怎麽知道的。”
在喻星洲忍耐极限下,由纪摘下了那只胸针,她轻轻的说:“小洲,我想这枚胸针暂时还不适合带出来。”
整个下午的珠宝展喻星洲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一边完成攻略任务,一边想着出门前那个似乎在系统这里呈现出空白篇幅的插曲。
他试探的问过系统刚刚和由纪的对话。
系统没能明白喻星洲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他完成攻略任务。
最后喻星洲购买了几个柯嘉文的珠宝,有两枚戒指和一条项链,下车前喻星洲将那条项链赠送给了盛泠月。
但盛泠月明显对戒指的兴趣更大一点。
喻星洲用矜持的微笑回答,于是盛泠月似乎自以为和他有了一些默契便也含蓄一笑。
直到目送盛泠月的车远去,喻星洲重新上了贺兰家的车,他将戒指盒开开合合,回想着由纪的话。
他现在着急找到由纪询问些事情,连续催促司机提高车速。
然而到家由纪却像失忆一样完全不记得这件事,还好奇的反问:“真的是我说的吗?”
贺兰月对这部电影也有些感兴趣。
喻星洲有种被糊弄的感觉:“是由纪你说的。”
由纪微微一笑,替他盛了一碗汤:“是吗?我不记得了。”
喻星洲有些不快的往后靠了靠,由纪看到他随便放在手边的戒指盒,转问:“这是先生下午买的?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喻星洲赌气的用手指将戒指盒推了推,他看了一眼安静听他们说话的贺兰月,说:“我听人说你挺喜欢收藏珠宝来着,这个设计师很有名,送你吧,我随便买的。”
同时间由纪打开戒指盒,她欣赏时无意感慨:“是柯嘉文先生出国前最后的设计呢,真好看。”
闻言,贺兰月掀起眼睫,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片刻后,她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去。喻星洲在她身后追问:“贺兰月——”
“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之前的关系吧,喻先生。”
“像之前一样你恨我吧,不用强行亲近,毕竟我们的婚姻关系在这个孩子出生后就会彻底终止。”贺兰月一脸冷淡,她似乎有些厌倦,侧脸,偏向喻星洲的方向:“你就继续恨我,别再往前靠近,因为这让我有点困扰。”
由纪啪的合上戒指盒,明明声音也不大,却像一记耳光响亮的打在喻星洲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唇,听见由纪叹了声气,将戒指盒重新放回桌上,擡起脚步试图跟上贺兰月。
但贺兰月再次开口,冷淡的丝毫没有刻意伤人的情绪,她说:“由纪也是,擅自插手太多事情了。”
贺兰月的声音消失在一楼,这里的声音安静到像终日无人的地方。
由纪转头对上喻星洲的视线,轻声道:“柯嘉文先生是贺兰小姐的父亲,一年前他出国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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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喻星洲在无措的氛围里下意识的抚摸了下他的腹部,似乎这样便能汲取到一些支撑自己的力量。
在这种奇异的情绪之中,一整个下午都故作忽视的牙齿再次泛起酸软的痒意,细细密密像是一阵带着寒气的小雨。
他下意识的咬紧牙齿,企图缓解这种不适。
由纪的声音很轻:“没关系的。”
喻星洲循着由纪的声音擡头,隔着空气落进由纪的眼中,仿佛有穿越的时间轨道,他在一瞬间像是被吸入,身边交谈声不断。
男女的低声叙说声,应该是在一个较为私密的夜间里,只有两个人。
女人说:“如果孩子像你就好了。”
男人问:“为什麽?”
“因为我没见过你小时候啊。”
简短的对话在几秒钟之内戛然而止,像一部烂尾的旧电影。
喻星洲感到晕眩,却在下一秒被由纪稳稳扶住肩膀,她像平常一样说:“先生累了吧,我扶你回房间。”
他耳旁已经没有人声响起,电流般的耳鸣撕裂喻星洲的太阳穴,仿佛开通一道最近的路线,从左耳穿越至右耳。
为什麽柯嘉文会出国?
他不是在準备新生儿的出生礼物吗?
这个闪念如初春融化的河流中尚未完全消失的碎冰略过喻星洲的大脑,等他能够思考的时候已经被由纪扶回了房间。
大概是因为今日攻略任务的完成,系统下线后安静如鸡,任凭喻星洲怎麽召唤都不再出现。
而那飞掠过的闪念便如沉降下的夕阳潜进他的潜意识中。
喻星洲对那一瞬间定义为出神,毕竟近一年来说有时他做事时常会无意识的发呆片刻,怀孕之后这种习惯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