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月笑了下:“不,她会成为贺兰家的孩子,我会给她重新找一对亲生父母。”
话音刚落,喻星洲没忍住笑了一下,重複了一遍亲生父母四个字,那种笑音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自嘲,像是夏季里一场迅捷的小雨,飞快的浇淋在这个房间里。
贺兰月对于他那种笑心知肚明,但并不想戳破这种表象,对于喻星洲重複的四个字宛若未闻一般。
片刻后,身旁的喻星洲似乎是累极了,他合上眼,沉沉的吐出一句话:“算了,睡吧。”
在他无力的单方面制止下,这场谈话像一片烂尾小说,令人心生烦闷。
本以为该辗转反侧睡不着,但躺在贺兰月的身旁,尽管两个人中间还有大段的不可靠近距离,鼻尖呼吸着木质信息素,如在拥抱之中,喻星洲睡得很沉。
梦境再次开啓,今天的梦境比昨天的梦境再一次增添了内容。
这次的梦境为上次医院里半截中止的记忆添上后半段的剧情。
过敏的贺兰月和他隔着一层门板,你来我往,她推的用力,喻星洲也决心要开门进去。
贺兰月肿的连讲话都含糊起来,整个人都不太好看。
喻星洲本不想多管閑事,但不知为何看她这副抵抗自己的样子,他心生叛逆有种一定要进去的决心。
忽然间,喻星洲想到个不一定能成功的主意,他松开手,门从立马啪的立马被关上,关上的同时喻星洲在门外哎呦的叫了一声。
几乎是转瞬,那扇门被贺兰月从里面主动打开,她自己都肿的不行,却立马抓住喻星洲的手检查起来,说:“磕到了是不是?”
她检查的时候带着医生的职业习惯,顺势将他胳膊都查看一遍。
喻星洲没有磕到哪里,浑身上下都好好的,但人t有点懵。
因为那个不一定能成功的主意就是赌贺兰月会为了他开门,成功了反而让喻星洲有些无地适从。
两只胳膊都被贺兰月抓在手心里,她擡起眼,肿的发烫的脸颊泛起大片的红,看上去都有些好笑,但喻星洲笑不出来。
因为这个不一定成功的主意几乎没有赌赢过,却在包办婚姻没有感情的妻子身上成功了。
那一瞬间,喻星洲下意识的将成功的原因归结于贺兰月本人的善良品质上,毕竟只有这个原因不会动摇喻星洲仅有的东西,也就是他的真心。
从小到大喻星洲的生活法则告诫他不止一遍,人生很多东西都尽可以畅快的丢下,输给别人,唯独真心不可以,因为这种不可再生的东西,就像是马蜂的毒针,仅有一次使用机会。
眼看喻星洲不说话,贺兰月以为是自己过敏的脸吓到了他。
毕竟在这短暂的新婚相处过程中,喻星洲所展现给贺兰月的样子是拥有坚强外表实际内心过于柔软的oga。
她张了张嘴唇,本应该说些好听的安慰话,甚至和结婚之前与朋友们相处时一样,贺兰月随口说点甜言蜜语来糊弄住对方。
但不知道为什麽,往日灵光的嘴唇像是使用太多了,面对喻星洲就有种银行卡冻结无法取款的尴尬。
贺兰月只好匆匆的道歉,像是做错事一样,灵敏的转身钻进房间立马要关门,离开对方的视线。
但在关门前,喻星洲伸手拦进房间门关闭的缝隙中,仿佛知道对方一定会让步打开门,喻星洲伸手的举动丝毫没有退让。
果不其然贺兰月放弃关门,她站在门口,整个人藏匿在黑暗之中,有些无奈的抿唇,说:“怎麽了?”
喻星洲反问:“你怎麽了?你的脸上——”
一提到这个,贺兰月就下意识的回避,含糊的说:“没什麽,就是一点过敏,我吃了药,等会就好了。”
她的回答没有完全说服喻星洲,喻星洲有些固执的要进去,说:“那你让我看看。”
“没什麽好看的。”贺兰月说。
“让我看一下,不然——”喻星洲想拿什麽东西威胁下贺兰月,思考半天,发现自己并没有能约束贺兰家大小姐的物品。
可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样,明知道危险,喻星洲还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再一次验证:“不然我生气了。”
脱口而出的话像是泼出去的水,如果没有人紧随其后收敛起来,就变得一片难堪尴尬的泥泞土地。
但对面的贺兰月似乎完全理解他的想法,细致的将他泼出去的水仔仔细细的浇在自己种植的花园里。
喻星洲听见贺兰月很明显一声的叹息声,随之而来她完全打开门,整个人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过敏的症状比十分钟前两个人争执开门关门时更严重了一点。
严重到贺兰月有点睁不开眼睛。
她伸出手还有点想挡一下,手腕被喻星洲握住,被困的视野里是喻星洲的脸。
她躲避了下他的视线:“在医院穿了之前留在休息室的衣服,然后就这样了。”
喻星洲凑近,想要看的仔细一点:“粉尘过敏?”
“嗯,那件衣服好像是春天就塞在储藏柜里的,一直没有穿过,昨晚值夜班后太困了,没有看仔细就直接穿上了。”
有点不适应两个人的距离,贺兰月感觉过敏的地方不止是皮肤,她垂下来的那只手挠着脸颊,再一次被喻星洲握住了。
此刻像是一种投降的姿势,贺兰月被他轻轻握住的手腕垂下两只手也跟着有些无力的蜷缩起来。
“那为什麽不让我进来看?过敏要涂药的吧,可以让我帮忙。”喻星洲直视着她的眼睛,企图找到印证想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