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磊手上拿了根木棍形状的东西,祝明予也不敢停,他气愤至极,想骂却喘得没力气骂,只敢在心底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他往东跑,越跑越人烟稀少,甚至路过了一片坟地。阵阵阴风吹过,连温度都凉了几分。天空上的云层厚厚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围的光源只有路旁一排亮着的路灯。
祝明予跑得筋疲力尽,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侯明磊的棍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他阴恻恻地说:“你跑什么?”
“不跑等着被你揍啊?”
“你让我看一眼你手机,我保证不揍你。”
“凭什么给你看,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就别怕鬼敲门!”
“你他妈!”侯明磊拎着根棍子追过来,祝明予求生欲爆发,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一股脑地往墓地里跑。墓地里面种了许多树木,他闪到林子里,侯明磊竟一时找不见他人影。
“祝明予你胆儿可忒大了,躲人躲到墓园里来了。”祝明予边小声自言自语,边双手合十,不住拱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来打扰各位睡觉的,等那狗东西走了我立马走人。”
完全不相信唯物主义,满脑子怪力乱神的祝明予此刻觉得周边飘满了看不见的鬼魂,即使是大夏天,依旧害怕地抱紧了胳膊。
他无脑苍蝇般转悠了一圈,惊奇地发现,这片林子长得似曾相识,这地方好像刚才来过。
“……不是吧!”祝明予被自己蠢哭了,“这地方都能迷路?”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正准备开个导航,突然草丛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他吓得手里一滑,手机啪地就掉在了地上。
他哆哆嗦嗦地捡起手机,往声音方向一照,只见一只橘色的猫咪微微拱起背,眼睛闪了闪,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跃入草丛。
祝明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一个说法——亡灵的魂魄会附在猫上。他又开始脑洞发散,心想,不会是哪个鬼混要给自己带路,然后要带他进入什么冥界地府之类的地方吧?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沿着猫猫走过的路线移过去。他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翻找着猫猫的踪迹。
突然,胳膊被人猛地一拽。
心脏瞬间要飞到天灵盖上了!
“他们在那边。”抓他胳膊的人说。
祝明予回过头,手摸到来人的胸膛,又热又软,是个活人。
“宁老师?你怎么在这!”祝明予喜极而泣。
“早来了。”宁绎知顺着这边一惊一乍的动静摸过来,一看那个畏畏缩缩的背影就知道是祝明予这个怂包。
他把祝明予拉到一个狭窄的小房间,然后悄悄带上了门。
这房间原来应该是个保安室,里面没电灯,监控也全是黑的,只有一盏白色的安全指示灯亮着微弱的光。保安室堆满了各种杂物,两个男生挤在里面,连转个身都很困难。
祝明予跟宁绎知贴着,觉得有些变扭,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等一会儿吧。”宁绎知下巴抬了抬,指向远处亮光,“他们在拿手机找人呢。”
“我靠,至于吗,我又不会真对他们怎么样。”祝明予有些发愁,“就算今晚躲得掉,不会之后还来找我麻烦吧?”
“最怕你传播录像的是侯明磊。至于其他几个烂人,其实没那么在乎,他们吃处分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宁绎知分析道,“要对付侯明磊,就要用对待小人的方式对待他。”
祝明予听得云里雾里:“小人的方式是什么意思?”
“拿你手上的视频敲他竹杠,让他觉得你有利可图,他手上抓了你敲竹杠的把柄,也就不会觉得你敢告发他了。”
祝明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他拿我敲竹杠的事情反诈我咋办?”
“首先,他为了自己的名声绝对不会干这种事。其次,你在乎被告状吗?”
“哇,好有道理,你太神了呀!”祝明予掏出手机,将刚才那段视频传到网盘里,“我先备份一下,这傻逼被我抓到把柄,真是天助我也,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他,哈哈!”
祝明予偷笑着传完视频,然后抬起头,正巧看到宁绎知也在笑。
应急灯下,宁绎知含着笑意的眼睛显得亮亮的。他平时不爱笑,一笑起来却另有一种神采,原本被眉头压得过于凌冽的眼睛,此时显得舒展许多,他的眼尾又弯又长,像条月牙似的小舟。
祝明予看得恍惚,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许多。
他赶紧移开眼,头向左转觉得变扭,向右转又觉得变扭,他不自在地抬起头,额头正好又磕上了宁绎知的下巴。
“嘶——”宁绎知有些吃痛。
祝明予赶紧勾住宁绎知后脖把他拽下来点,借着应急灯的灯光仔细看他下巴,“对不起啊,没撞疼你吧?诶,你怎么突然低头了就……”他摸上对方下巴的胡渣,摸着摸着,脸又有些热,心想,对方确实比自己更有男性气质,连胡渣都坚硬许多。
祝明予皮肤白,胡子又软又少,一个礼拜只需要刮一次。而宁绎知白天看着光滑干净的下巴到了晚上就能长出一点点的胡渣来。他想着想着,不免又带上点嫉妒之情。
宁绎知看到祝明予又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于是别扭地说:“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祝明予顿时脑袋嗡嗡的,心虚地问:“哪里奇怪?”
“你对胡大千自然很多,但对我就不是。”宁绎知说,“我在反思是不是自己有时候太凶了。”
“……”祝明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的,没有的,我跟大千做朋友更久嘛,他又是个喜欢满嘴跑火车的,所以开起玩笑没轻没重的,我怕你不能适应,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