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差不多半个小时,找到一张空椅坐下晒太阳,邬思铭兀然开口:“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邬思黎刚在花坛边缘的杂草丛里薅了几株狗尾巴草,小时候她经常用狗尾巴草编兔子,多年不练习,手法有些生疏:“没有。”
“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你在我眼里演技很差。”
狗尾巴草编兔子有手就行,邬思黎还是出了个错。
邬思铭自顾自猜测:“跟柯让哥吵架了?”
邬思黎还是:“没有。”
“那就是跟柯让哥有关系。”
邬思黎开始反省自己演技是不是真的很差,她神情语气明明都再正常不过,邬思铭怎么就能这么断定。
她闭嘴不言。
“是他家人不同意吗?”
邬思铭只能想到这个原因,毕竟他们姐弟俩的情况很难会有家庭不介意,没有人会登上一艘正在沉没的巨轮,即便左柯让有钱,他家里也不是冤大头,心甘情愿被拖累。
“不是。”邬思黎又一次否认:“你别多想。”
去京北之前来医院,她没告诉邬思铭具体是要去干什么,就是不想他操心多虑。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邬思铭在她手里拿过编到一半的兔子,她心不静,这么简单的手工都乱糟糟,邬思铭拆开重新弄:“我希望你能跟柯让哥好好的,他对你好,这样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有人能照顾好你。”
邬思黎皱眉,厉声:“你别瞎说。”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邬思铭三两下编织好一只胖乎乎的兔子,送给邬思黎:“姐你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虽然我可能不懂,但我能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邬思黎撵动着狗尾巴草根茎,兔子两只毛茸茸耳朵旋转起来,几米外的草坪上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斜对面那张长椅坐着一对花甲年岁的老夫妻,再远一些,一家三口拿着各种各样的检查报告单在大厅出来,父母愁眉苦脸,孩子不谙世事。
医院总是幸福和痛苦并存。
许久许久,邬思黎喃喃低诉:“我们不会有结果,早晚会分手。”
邬思铭不问为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计划,根据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见解再结合自己的观点量身定制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旁观者能提出建议,但没有资格要求更改。
或许是姐弟间心有灵犀,他能猜到邬思黎在忧愁些什么:“如果早晚有一天会分手,那在没分手之前就好好享受还在一起的日子。”
邬思黎嘟囔吐槽:“你这是拖延症。”
“我现在活着就是在拖延啊。”往往都是病患比家属心理强大,更能直面自己得病的事实:“姐其实我现在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再活。”
邬思黎脸一板又不乐意听这些丧气话,邬思铭叫她稍安勿躁:“我第一次做移植手术以为手术完就好了,两年后复发了,现在合适的骨髓还没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不能保证彻底治愈。”
生活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一记迎头痛击,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永远都是未知数。
邬思铭不会想太多,多活一天都是他赚的,如果因为死亡这一个既定结果而错过在这之前的朝霞夕阳,太得不偿失。
“人生下来就都只有死这一个结局,或早或晚而已,要是都纠结结果,那干脆一开始不要出生好了。”邬思铭这么劝邬思黎:“你和柯让哥今天还在一起就只考虑今天,明天醒来还没分手再做当天规划也不迟,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过好当下就好。”
小小年纪开解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这些道理邬思黎都懂,但人有时候就需要一个台阶,或者是背后的一只手,来推动自己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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