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爵府内一大早便不太安生。
先是玉福晋要为明日进宫做准备,她提早向钟粹宫递了牌子,备下了给三阿哥胤祉的贺礼。
再是二房被禁足的周氏听下人说了前院的动静,便开始哭闹着要出门。
这些日子,玉福晋在府里并未闲着,撵走了私底下混闹的,处置了做事不安分守己偷懒的,一番整顿后,爵府里的风气已大不相同。
从前觉罗氏心软好说话,就算是她掌家,一应事情不论大小,周氏都要来掺上一脚,也能做半个主。
可如今有了玉福晋的禁令在,周氏再如何哭闹,守门的几个小厮照旧一副铁面,没有丝毫动容。
周氏如今怀孕还未满三月,闹了一会儿便觉头晕眼花,她顾忌着孩子不敢再有大动作。
周氏心里小算盘拨了许久,转转眼珠子,叫人将雪娇喊了来。
一番耳语后,周氏热切地抚摸着雪娇手。
“你阿玛常年不在家,额娘受了委屈也不好申冤,也只有你跟堂贤能替额娘分忧解难了,额娘刚才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周氏刚才在院落中闹得动静不小,一双手风吹得冰凉。
雪娇打了个寒颤,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周氏手里缩回了袖子中,苦恼的神色无声诉说着自己的不情愿。
“怎么了?”周氏眼睛一横,冷哼道:“你不愿意去?”
雪娇连忙摇头,可摇完头,又不知
道该如何解释。
她确实是不愿意去的,只不过又怕母亲责骂自己。
见女儿摇头,周氏声音温和了些,“我就知道我的雪娇不会不同意,再说了,只是几句话而已,你婶子心软,到了后多说些好听的话,再不行便跪下磕头求情,你婶子肯定不忍心。”
雪娇憋得脸色有些发白,怯生生地抬起头,“额娘,一定要去说吗?现在祖母当家,我感觉婶子说话不一定顶用。”
“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周氏语气再度冷下来。“额娘又不傻,你祖母铁石心肠,不近人情,你找她肯定没希望,所以额娘才叫你去找你婶子的。”
“还是说就是你不想替额娘分忧?额娘一番苦心全是为了你跟堂贤好,你想想,若是堂贤能有出息,你不也跟着沾光吗?难道你不想你弟弟有出息?”
雪娇被一番责问弄得又慌乱又委屈,“我不是,我……”
周氏:“既然不是,那就快去。”
雪娇当然希望弟弟出息,可是她又觉得额娘太着急了些,但这话也就她自己想想,哪里敢主动跟周氏说,沉默片刻后,雪娇还是朝着大房的院落去了。
府里禁足的是周氏,雪娇不在其中,守院门的小厮见是雪娇便没有阻拦。
大房的觉罗氏听闻是雪娇来了,微微皱眉后,略有些不情愿见她。
周氏闹得动静觉罗氏听了个大概,雪娇现在过来,大概率也是为了周氏。
只是……
觉罗氏想想雪娇这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她进来了。
雪娇身材瘦削,虽说汉家女子多纤细,但雪娇却看起来更弱一些,而且雪娇又养在爵府,这副样子也难怪玉福晋看了总皱眉。
小姑娘如今年方八岁,听说周氏已经在替她张罗婚事了。
觉罗氏成婚多年却没有福分生育,她瞧见孩子心里便喜欢的不行,雪娇又一路顶风过来,觉罗氏看了越发心疼。
“快叫人端热茶过来,再叫小厨房送些点心瓜果,雪娇可用过饭了?我再叫人送些吃的来。”
雪娇怯懦的缩了缩脖子,随后勉强笑道:“婶娘不用麻烦了,我吃过饭现在不饿。”
觉罗氏:“那便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你额娘不方便,你房里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跟婶娘说。”
婶娘态度亲热,手里的茶水微烫,雪娇的心里不自觉便放松下来。
“婶娘,我是想来求您一件事。”
觉罗氏身子一顿,随后笑道:“你且说就是,吃的用的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雪娇摇摇头,将方才周氏的话又说了一遍。
“婶娘,前些日子我弟弟堂贤在三阿哥身边做伴读,但堂贤年纪小可能做事不规矩便被打发了出来,如今堂贤已经改正了,我额娘也教导过他了,这次祖母进宫听说您也跟着去,就想请您带上堂贤,跟荣妃姑姑求求情,让堂贤仍旧跟着三阿哥。”
雪
娇学着周氏的语气,圆滑又油腻,“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况且咱们又是去给三阿哥贺生辰送礼的,荣妃姑姑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
觉罗氏一边听着,端起茶盏放在嘴边,等雪娇说完也仍是一副品茶的样子没有开口。
雪娇来前周氏便有嘱咐,她见婶娘如此神情,便咬咬牙跪了下来。
“婶娘,堂贤将来出息了,也能替咱们爵府争光不是,您便发发善心帮帮您侄儿吧。”
觉罗氏被雪娇这一跪吓到,连忙叫人将雪娇扶起来,“你这孩子,快先起来坐着,如今天冷地上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