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左右没有性命之忧。”花清浅道,她能感应到这两人生气还在,魂魄完整——“看来那两只熊蜂,对他们下手够轻的。”
熊蜂生性温顺善良,施展秘法干脏活也轻手轻脚的,可是幕后黑手对他们却没有这般慈悲,一利用完反手就把他们弄死了。
花清浅手里掐了个简单的法诀,往同知和通判太阳穴里分别拍进去一道灵力。暮松看着她的动作,问道:“这是?”
“他们现在魂魄离体,身子是个空壳,容易被孤魂野鬼上身。我给他们上点清气,免得让两位朝廷命官给人夺舍了。”
“目前还不知他们的魂魄在何处。”花清浅说着,抬头望了眼天色,“不过不急,今晚应该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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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万籁俱寂,一双透明翅膀气势汹汹扇着微风,以毁灭世界、摧毁一切的愤怒姿态降临到暮松的梦中——
“你改悔罢。”在惜蜜开口以前,暮松抢先说道。
“什么?”
“我大焱皇帝是真龙天子,上神都认的,你现在谋害我们朝廷命官,会遭很重的天谴。”暮松情真意切道,“你改悔罢!速速放了他们二人生魂,也是为你自己积德。”
惜蜜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暮松叹了口气,花清浅会意,从藏身的树影处慢慢踱出。
惜蜜在花清浅的注视下浑身发颤,却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尖声问道:“你怎么能进他的梦?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灵力比你强千百倍的人。”
惜蜜毫不犹豫原地跪了下去。
“姐姐!我就知道这天杀的知府会去搬救兵,求姐姐救我!”
花清浅扶住她的身体,不让她磕头,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忽然有点想笑。
她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暮松被她在梦中纠缠了这么久,却在今日才找人求助——惜蜜看上去太可爱了,根本一点威胁也无,要是有这么个小东西天天入梦讨她欢心,她也不会感到害怕的,甚至会期盼着小东西多来几次。
花清浅不习惯在他人梦中说话,指尖法诀一动,三人顿时都出了梦境,站在迎宾馆皎洁的月光下。
看见里间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魂魄离体的凡人,惜蜜很自觉地交代犯罪事实:“这两人不是我搞的,我只负责搞知府。”
花清浅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她拉了下咳嗽不止的暮松,让惜蜜从头开始讲,同时注意一下用词。
“我本来住在南城,但那时当官的要盖佛庙嘛,我走得慢,就遭了殃,被一大团松脂盖住了,晕过去好久……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魂魄就已经离体了,漂浮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身体被封在琥珀里,被一个贼眉鼠眼的老道士拿在手中。”
“同我一样的熊蜂还有许多只。老道士说,他救了我们,要我们帮他做事。后来我才知道,那老道是上任知府的门客,要我们帮他上现任知府的身,方便他重掌慕城。”
“那老道逼着我们通过族中秘术钻人梦境,但那秘术其实早就失传了,我们只好摸索着自己钻研。”
熊蜂们没有身体和妖丹,只有魂魄,修炼起来很困难,惜蜜想拿回身体,却被老道拒绝了。
“他要拿着妖丹威胁我们,才不会轻易还给我们呢。那个老王八羔子!”惜蜜恶狠狠道:
“琥珀封住的妖身很难复苏,要有九重天神火方能解,我们手上没有神火,就是偷了琥珀也解不得封印,还得去求他!”
花清浅眸色微微一动,说道:“他手上有芙蕖烈火?”
“对!鬼知道他哪里偷来的。”惜蜜继续说道:
“我秘术修习得最快,他就把我的琥珀放到了知府身上,想通过我夺他的舍。但我跟其他唯唯诺诺的熊蜂可不一样,我可会阴奉阳违、两面三刀了!”
暮松一直沉默着听到这里,忍不住纠正道:“那是阳奉阴违。”
“你管我怎么说话!”熊蜂不悦地瞪他一眼,“那老王八羔子给我下了真言咒,叫我不能在梦中跟知府吐露出半句实情,否则就要自爆而亡。”
惜蜜就故意在梦里吓唬知府,想逼他马上去找神仙救命,好让她向第三人求救。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暮松知府看上去文绉绉的,胆子却居然那么大,我都把阴火说出来了,他居然还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
暮松惭愧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好在,我还是等到了你。”
花清浅明白了:“那两名同知和通判的生魂,就在老道士手中?”
“对,他叫我以此来筹码跟暮松知府谈判,让他速速交出身体。”
花清浅问:“那老道士现在何处?”
“就在三条街以外的客栈里,魂魄在房里的架子上,用瓦罐封着。”
暮松立刻清点人手,随花清浅一齐出发,一行人潜行到客栈所在的那条街,花清浅察觉到什么,猛地一抬手,让暮松等人停在这里,顺便封锁街区。
“客栈里有种自爆的法术,凡人被波及到会形神俱灭。我先进去,你们在外边等着。”
“姑娘小心。”暮松眉头紧锁道。
花清浅朝他一点头,攀附着墙面游蛇而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小心来到惜蜜所说的那间房窗前,贴着墙根穿墙而过,里面燃烧的紫红蜡烛结成法阵,将一间上房映照得通体透亮。
法阵中间,盘坐着一个瘦小精干的老道士,他嘴里念念有词,正在加固着某个咒语的联系。花清浅听了一会,原来他把神火当做了命灯,神火不灭,他就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