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眼里堆满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花清浅看不得美人落泪的软肋被狠狠拿捏,她叹了口气,松开手让小狐貍原地站好,提醒了一句。
“我要是你,就会常回昭山看看。虽然人死不能复生——”她朝吕浮白勾勾手指,后者立刻会意,与她一起向门口走去,两人并肩出了门,她连头也不回,任由尾音飘散在风里:
“——但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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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浅两人回到客栈时,玉京子正大敞着房门,让冷风吹凉过烫的奶糕,看见他们回来咧着嘴招呼道:
“清浅回来了?事情解决得如何,那只狐貍保住夫君了吗?”
“她夫君入魔了,但好歹没死,也算保住了罢。”花清浅不想多提,让玉京子伸出手腕,自顾自给他渡去功德。
“这次事件比较复杂,我们虽然在场,其实什么忙都没帮上,天道赐的功德却比以往都多——估计因为你是上神的缘故。”她一面分出功德,一面转向吕浮白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吕浮白眉目舒展,“那以后我都跟你一起。”
“好啊!”花清浅没多想,反正这是双赢的事,他乐意帮她赚功德,再好不过:“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这种事,你都要跟我一起去。”
玉京子来回看着两人,总觉得气氛不对劲,绞着眉毛插话道:“对了,你说这次事件复杂?怎么复杂了,不就是个狐貍护夫案么?”
“问题是,严格来说,她有两个夫。”
听完这桩事背后的弯弯绕绕,玉京子发出一声惊呼:“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什么巧事?”
“你想想,胡紫对宋观山一见钟情,你也对凤凰神君一见钟情;最后宋观山对她倾心,神君也对你倾心;而且宋观山有那个神器金银钉,相传神君好像也有个什么秘宝,可以让人长生的那种。这还不巧?”玉京子竖起一根指头,煞有介事:
“这个胡紫和宋观山,不就是翻版的你和凤凰神君?要是你当年也跟胡紫一样心狠,还死遁个什么劲,直接学她杀神夺宝,多好。”
花清浅摁下去他的手指:“首先,傅玄秘宝千千万,就是没有用来长生的,你想多了。”
玉京子发出一声失望的哼哼。
“其次,就算他真有所谓的秘宝,我也不会去抢。”
“为什么啊?”
“因为傅玄是个好神仙。他护佑万民,安稳六界,天上其他神仙加起来也顶不过他一个。”她垂首说道,“相比之下,我一条小小花蛇,死活有什么要紧?寿数若尽,死便死了,有什么可——”
吕浮白再听不下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唤道:“清浅。”
“啊?”花清浅被迫止住话头。
“没有你,傅玄已无心护佑万民。”他安静地提醒她,“你假死的五十年来,他闭关不出,一意孤行搜寻禁术,试图复活你的魂魄,除此之外六界事务概不插手……”
凡心一生,神格即灭,他早就当不起她称赞的好神仙了。
花清浅愣愣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清浅,你的死活十分要紧,不能‘死便死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乱说。”
“哦,我、我知道了。”花清浅其实没有很注意听他话里内容,只有点恍惚地道,“可是吕浮白,你是如何练成傅玄这种语气的?”
吕浮白动作一顿:“什么语气。”
“就这种语气,你刚才跟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可怕了!”花清浅夸张地捂住脸:“当初我求偶的时候,跟在他后面学他说话,怎么学都学不会,你怎么会模仿得这么像!”
她对自己可真不怜香惜玉,捂脸的指尖一点没收力,摁粉了一片软嘟嘟的脸颊肉。吕浮白一眨不眨看着她分外可爱的模样,见她放下手,又连忙移开视线。
“神君是哪种语气?我没觉得吕浮白刚才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呀。”玉京子在一边好奇道。
花清浅从他手里抢来一个奶糕,闻言想了想:
“神君的语气吧,很难形容,就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三分认真,三分温和,还有三分严厉,但你知道他是为你好,所以听上去一点也不刺耳,让人恨不得缠着他多说几个字的那种。”
“呃。”玉京子表示一言难尽,“你确定你不是还喜欢他?说个话而已,叫你描述得比唱的还好听。”
“神君说话本来就好听。”
听到她这样说,吕浮白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心头像有蜜流出来。直到她忽然一转头,问道:“东方呢?”
“在他的房间里,一天都没出来,但也没听到他念书。”玉京子撇撇嘴,“鬼知道他在干什么,说不定在偷懒睡大觉呢。”
花清浅立刻朝东方容楚的房间走去:“从早睡到晚,睡坏了身子怎么办?我去叫他。”
“她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那个东方。”玉京子吧唧吧唧嚼着奶糕,在她身后酸了一句。
吕浮白立在原地,看见她在东方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身体前倾,装作没站稳的样子撞进书生怀里。
她假摔的样子还是那么娇憨可爱,可对面已经换了个人。她明明说神君声音好听,又说他是个好神仙,可她怎么就是不愿再爱他,转而对书生用起了心思。
他不忍再看,心尖淌蜜,也在滴血,径自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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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四人在上房用过五花八门的餐点,便早早出发,直奔京城。
此前东方容楚一直闷在房间,原来不是在睡大觉,而是在默写经典。花清浅要来他默过的纸张,小声念了几遍,半晌后凑在他身边,指着某处得意地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