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吕浮白言简意赅,“要找惊鸿木,不用秘籍,我可用神识替你搜寻。”
神识铺满天地之间,如同与造化融为一体,这神识需要极其强悍,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扰乱道心,神格尽毁,纵观神界,大约只有上古真神才能做得到。
花清浅不是神,不懂成神的世界,想当然以为这跟她用灵力隔空取物没什么区别,故而轻易答应下来:“好,反正也不急,咱们慢慢找——”
“找到了。”吕浮白冷不丁道。
“……”
花清浅朱唇半开,不知道说些什么,傻了一样地看着他。
“那两块惊鸿木被一只兔妖戴在身上,兔妖身边还有一个凡人,两人现在柳枝江畔,离慕城不远。”
他语气内敛浅淡,但其中似乎还藏了些别的什么东西。花清浅从前不觉,眼下终于听明白,那是不易察觉的讨好。
吕浮白,大明王世子,鸟族中兴最有希望的后起之秀,在暗暗讨好她。
此时玉京子买回来早点,推开院门招呼两人用膳,吕浮白知道她一向以食为天,便转过身去,想饭后再同她谈,刚迈出一步,却听她在身后柔声说道:
“你被心上妖抛弃,我是知道的,也安慰过你。但我没有毛遂自荐的意思,东方既走,我近日无心情爱,你不要误会。”
吕浮白顿住,轻声答:“我知道。”静默一瞬后,他没有回头,继续道,“我不想要别的,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是我全部所求。
清浅,这个机会,你给不给我?
“……行吧,只要你等得起。”花清浅本想一口回绝,但是看到他高挑萧瑟、显出几分孤寂的背影,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梗在喉间,再说出口时就变了番模样:
“只有一样,你得是真心喜欢我,不是拿我做你心上人的替代品,或是你被抛弃之后的慰藉。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你,也定要教你后悔出生在这——”
她还没有说完,吕浮白便点点头,答了句:“我知道。”
他一面应着,一面微微侧过目光,花清浅看见他眼底是纯粹的欢喜,方才的萧瑟意味浑然不再,忽然发觉自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鸟族果然都是城府深厚、不能轻信的东西!可惜话已出口,不能更改,她只好快步掠过某只狡诈的孔雀,气汹汹朝玉京子手上的早点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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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了那两枚惊鸿木在何方,花清浅也就不再着急,慢悠悠吃完了两只核桃包、半块黄金酥饼,喝完小半碗汤,还在榻上眯了个回笼觉,等到日头高起,春光最好的时分,才从小院启程。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去啊?!”玉京子被她留下来看家,很是不满,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你变了,清浅,你宁可带吕浮白一起都不带我,亏我还是你最亲的弟弟!”
花清浅伸出一根手指顶住他的脑门,让他离远点:“吕浮白能感应到万万年惊鸿木所在,你能吗?听我的话,乖乖在家里呆着啊,有事找土地公,好了,放手,我要走了。”
玉京子假哭的痛嚎声响彻寰宇,但花清浅一点也没有心软。今日已经是玉京子第十几次说错话了,再不治一治他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她迟早要被他给蠢死。
她砰一声关上院门,任由玉京子在里面挠墙,转身朝吕浮白说道:“走吧。”
蔗县紧挨着慕城,两人从官道出发,路上没有多耽搁,在日落以前就到了蔗县。
踏进蔗县,花清浅胸前的神牌愈发生出一股灵气,她将神牌拿在手里,细细感应一番,说道:“离惊鸿木越来越近了。”
吕浮白应了一声,两人朝神牌感应的方向走去,进入一片车水马龙的闹市,在经过一条街道时,花清浅抬起头来,水眸半眯,看向街边第一座灯火煌煌的酒楼。
“这里有兔子的味道。”她对吕浮白说,果断抬步走进酒楼,想堵住那只兔子再说,不料刚踏进酒楼门槛,自己却先被一个软软的小东西堵了个满怀。幸亏吕浮白在身后扶了她一把,才没有让她身体不稳栽倒在地。
撞进她怀里的女子双眼发红,头上有白色的毛毛正在冒出来,嘴唇翕动不停,正是兔妖本妖。
“我知道,你是清浅姑娘······姑娘,我本来是去找你的,你怎么却主动找上我了······”
“你找我?找我做什么,你认识我?”花清浅一愣,很快察觉到不对:“你这妖丹是怎么回事?”
那兔妖却显然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倒在她颈窝处不动了。
花清浅满头雾水,几乎有一种被人碰瓷之感,还好她没有茫然多久,下一刻旁边站着的凡人男子就上前帮她扶起兔妖,道了声歉,并请她去二楼房中详叙。
这凡人男子修眉细眼,长相还算端庄,且托着兔妖的动作很是娴熟,举手投足也十分彬彬有礼,最重要的是,他命宫有大光环,乃是累世积德之相。
如此福泽深厚之人,多数不会有坏心眼。何况花清浅仗着有孔雀王世子撑腰,也不怕有暗算,坦然随他上了楼。
那凡人将兔妖放在榻上安置好,又请花清浅二人上座,温和开口说道:
“在下名叫景枫,是柳枝江畔的一名木材匠人。十三天前,我替人打一副棺材,那户人家是水葬,我亲眼看着棺材顺着水波飘远,过了不多时,却有另一具身体盖在尸体上飘了回来。”
那具身体,就是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兔妖,安安。
念在人是自己做的棺材驮回来的,景枫又是难得的热心,便把人捞了上来,却不想他捞上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