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就让人觉得震耳欲聋的声音,来源是自己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脏。
“孝慈,其实,我今天很想念我的妈妈”
一旦开口,剩下原本觉得难堪的内容就会顺理成章的一并吐露。
“我觉得,如果是别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可以跟妈妈说吧。”
全孝慈感觉放在对方挺直鼻梁骨上的手心沾到了一些湿润的液体,犹豫了一下,没有拿开,而是用剩余的手指覆盖了另一只眼睛。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抉择,又从来不给我真正选择的权力。我永远都不能停下来,永远都要比别人强,才能争取到一点点他们出生就拥有的东西。”
炙热的眼泪顺着纤细修长的指骨淌下,滴落在厚实的手工地毯上,很快就消失了。
“我出生的时候她才发现金旅有家庭,小县城出来的大学生,未婚先孕,在那个时候真是大新闻;
他老婆不想放过我妈,不管是学校还是老家,花点钱就能所有人知道是我妈不要脸,谁在乎她是不是被骗了”
他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带着刻骨的恨意:
“因为这件事情,金旅生生把他老婆逼死,又嫌弃只有一个女儿,要把我从我妈手里抢来传他的宗接他的代!”
他竭力掩饰着自己恐惧的颤抖,却克制不住牙齿磕碰的声音:“孝慈,他一下毁了两个女人,还要毁了她们的孩子!孝慈,孝慈!”
全孝慈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把金长宁不愿意让人看到的眼泪藏到自己的胸口。
这个纤细敏感的男孩尽管没有经历过这些痛苦,但是他就是能明白金长宁的悲戚中到底藏着多少无止尽的哀鸣。
金长宁最后几乎要泣下血泪的两声呼喊里,不仅是在叫全孝慈的名字,这个他爱慕的,相形见绌的,遥不可及的美丽造物。
也是在叫他也许此生都无法再相见的亲人,他可怜过的,痛恨过的,无数个日夜里自我折磨也无法割舍的,孕育他又割舍他的母亲。
又渐渐被眼泪沁湿的长裙,是金长宁不能宣之于口的痛苦,是他渴望得到却从未拥有的爱与珍重。
晨光大亮,金长宁拧着眉起身,宿醉带来的不适感让他尚且没有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明显是酒店装潢的陌生房间。
他单手撑着地板准备起身,身上滑落下一条毯子。
等等,这是谁给我盖的?
好像想起了什么,金长宁猛地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大床。
床上的人睡相不太老实,大半张脸埋在了柔软蓬松的枕头上。
除此之外,怀里和腿间都夹了被子和枕头。
兴许是睡觉的时候不安分地翻动身体,本就单薄的吊带睡裙下摆被翻上去,胸口处又被搓下来,露出了大片白净的肌肤。
从形状无比漂亮的蝴蝶骨往下开始,是光滑的裸背;
白皙的背上就只盖了薄薄一层的栗发,发丝间隙随意分割出的一小块肌肤,更显得完美无暇。
再往下看,后腰处凹下去,臀瓣处的弧度圆润挺翘;
在布料的褶皱中若隐若现的美好肉体,让人恍惚间以为是在欣赏水泽仙女掀起薄衫的雕像。
压在枕头上的一只小腿白净细腻,顺着小腿肚优美的弧度往下是盈盈一握的脚踝。
金长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虚虚抓握了一下空气。
看痴了的金长宁感觉混沌的脑内清醒过来,被眼前的睡的香甜的全孝慈唤醒了关于昨晚的记忆。
清醒了以后,昨晚竟然和小慈近距离接触的喜悦和吐露出所有不堪过去的后悔全部涌上心头,酸涩和甜蜜充斥了整个大脑。
一时间,金长宁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正纠结着等小慈醒过来怎么做比较能留下好印象,金长宁无意间看到落地窗反射出自己宿醉过后略显邋遢的外表。
正好,金长宁立刻敲定了第一步计划: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小慈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轻手轻脚地走进洗手间,使用完酒店配备的男士护肤品洗漱完后,金长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难得用了夹板和发胶给自己做了发型。
他留的是中短发,发型层次比较低。
鬓角比一般男生更长,后侧的长度也特意留到了脖颈处。
平日了为了节省时间他都不太打理,好在私人理发师精心设计过的发型就算只是随便抓一抓,搭配上俊秀的五官也毫不逊色。
用夹板一小撮一小撮的分层卷后不仅更能蓬松发量,还可以更好的修饰脸型,最妙的是这样的日系风格清爽自然,能化心机于无形。
带上眼镜后金长宁颇为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近期的学习成果,这才半跪到床边,轻声唤醒了全孝慈。
睡意朦胧中全孝慈以为是全咪咪在叫自己起床,开始熟练的耍脾气:
“我不要起!走开!”
这段时间和全咪咪越发亲近后,小慈公主脾气也越来越大。
边说边自以为很大力地胡乱挥着细细白白手臂,其实半睡半醒间的动作压根就没什么幅度。
金长宁第一次见到全孝慈发小脾气,觉得可爱之余心中更是窃喜:自己的进度比起别人又进了一大步。
能窥见心上人不多见的另一面,大大满足了绿茶阴湿狐貍男的小癖好。
金长宁把声音放的更轻柔,又哄了全孝慈好一会。
可他只把有些陌生的好听声音当作助眠音频,越听越困,哼哼唧唧的睡的更香了。
金长宁无奈,只要去洗漱间用温水投了一块毛巾,把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的全孝慈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