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霓垂眸道:“相公,我想出去,去看看我爹。”
听到这句话,高潍表情更僵了,不自在地道:“你现在初有孕,不适合出门,稳定了再说。而且,你父亲有我照顾,你放心就好。”
江霓知道高潍的“照顾”定不是好事,只当他又在威胁她。可怜她一直待在消息封锁的高宅,不知道爹爹已经枉死的事。她道:“好,那等我稳定了,你一定要让我见我爹。”
等高潍被高老爷叫到书房去谈话后,江霓才收起了那假笑。她疲惫地看着地上,伸手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你来的不是时候。”江霓喃喃道。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屋顶有动静。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她直接冲着屋顶道:“哪里来的毛贼!”
池鸷学着野猫叫了几声,“喵,喵,喵。”
白泽捂脸,“没听过哪家猫声音如你这般雄厚的。”
“那应该怎么叫?”池鸷压着嗓子问。
白泽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喵”了一声,声音婉转动听,真像是刚睡醒的小猫在撒娇。池鸷笑了笑,“小猫儿。”
两个人的声线完全不同,江霓无语道:“阁下是当我傻吗?”
安静了一会儿,总需要有人打破沉默。
池鸷掐着嗓子,从缺口处朝下说道:“我不是贼,我是神灯,来给你实现三个愿望。”
白泽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江霓当然不信,仰着头,对着那块缺口道:“偷偷摸摸看了那么久,有何恩怨不说明?若是故人,请下来一叙。”
已经被发现,没有躲藏的必要,他们从屋顶跳下去,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江霓看见他们没有太惊讶。她变得沉稳了不少。倒了三杯茶,邀请他们共饮。
“白公子,池公子,许久不见。”江霓道。
以为是叙旧之言,下一秒,她却道:“拢共见了三次,你们还是这身衣服,是家里……困难吗?”
池鸷啼笑皆非道:“是啊,风餐露宿的,只能往别人家屋顶上睡。”一个国主,一个将军,若这等身份都家境困难了,那普天之下估计没有富人了。
他们帮过她,出于信任,江霓没有过多问,“既然如此,二位可以在寒舍中留宿几日,高……相公他以为你们是我的远房表亲。”
池鸷道:“不用了,我们在屋顶……操,别拍我头了。”
白泽又是一巴掌,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他住嘴。白泽接过话茬道:“如此甚好,多谢江姑娘了。”
江霓喝了口茶,沉吟道:“二位公子,请帮我个忙。真的很抱歉,第一次见面也是,让你们帮我。那次是因为还未嫁入高宅,不能随意进去。这次是因为嫁入了,不能出去。真是讽刺。”
池鸷叹了一口气,“江姑娘,其实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们知道一部分。对此深感惋惜。我们方才也听到了,你是想知道你父亲的近况吧?他……”
池鸷预判了白泽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他挺好的,我们前段时间才去了临江楼。他也很担心你,但你不要着急,近期养好身子最关键。”
白泽满意地收回手。
江霓听见他们这么说,稍稍放心些,道:“家父平安就好。二位公子,你们不是一般人吧?从第一眼见你们,我就感觉,你们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白泽道:“嗯。”
江霓微笑着点点头,“看来我没看走眼。”
不知道江霓怎么对高潍说的。总之,高潍对他们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进入高宅这件事,很是警惕。而且他们之前在“抓奸”时打过照面,照理说不算初相识。不过他伪装得极好,假装不记得那件事,大方设宴招待他们。
江霓身体不适,没有出席。更可能是高潍不让她来。
白泽特意叮嘱池鸷少说话,于是池鸷只顾着玩筷子,让白泽去和肠子弯弯绕绕的高潍谈话。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让高潍挑不出毛病。
“二位远道而来,可有先去拜访一下我的老丈人?”高潍举杯道。
此话有别意。池鸷转筷子的动作停下来了,斜视着笑里藏刀的高潍。
白泽同样举杯道:“并未。途径高宅,就先进来看看。”
高潍哈哈大笑,放松道:“二位功力了得,竟然能轻松进入高墙围住的高宅。”
池鸷“啧”了一声,“没有高少爷的武功好。”
这句话让高潍眸光一暗。
池鸷的筷子从指尖射出,状似不经意地碰到了白泽手中的杯子。白泽手指一送,杯子落在了桌上。
喷洒出的酒腐蚀了桌布。三个人各怀心事。
高潍倒是不慌,端起酒壶又给白泽倒了一杯,“二位兄长远道而来,自然要好好喝一场。”
池鸷道:“喝是能喝。但我们不喜欢加料的酒。”
“哈哈哈哈,”高潍用笑掩饰着什么,“既然如此,二位为什么要来寒舍,寒舍只有这种酒能招待你们。”
话里的含义是,他们若是再待在此处,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可谓是狠辣毒绝,没有任何辗转的余地。
他们倒是不怕,出于别的考量,最终还是在小厮的护送下,从后门出去。
临行前,秋霖背着一个包裹匆匆赶来。
“公子们等等!”秋霖气喘吁吁,在他们面前停下,“夫人有东西要给你们。”
包裹鼓鼓囊囊,看起来好大一团,池鸷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是黑白两套崭新的衣袍,和他们的衣着很像。江霓真当他们没有衣裳穿,始终惦记这件事。
秋霖歉意地说:“夫人对此事很是有愧,等她能出来了,定会好好感谢二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