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久远了,当时幸儿没有过多的记忆,只记得自己进了竹林。再出来时,父皇好像变了个样,不再宠爱她了。
还对天下人说,她已经死了。把她送进了春度阁里,再也没来看过她。
幸儿难过地低下头,“从那之后,父皇便不再专心朝政,整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不过从进了春度阁后,我的身体再没有被灵脉侵扰。除非是真出了大事,我的身体才会有这些红痕显现,不再有性命之忧了。”
幸儿贵为公主,却没有过几天好日子。饱受着灵脉的摧残。安国经受的苦难,她都要经受一番。那白国主呢?白国主好像一直泰然自若,可他也是皇室血脉。他承受的,又是何种痛苦。难怪他一直致力于治理好安国,只有安国好,他们才会好。
池鸷道:“白国主的死,真的是因为灵脉?”
幸儿道:“不是。哥哥是男子,灵体比我更强大,足以承载安国的灵脉。近些年,大洲除了天灾,还有人祸。各国之间纷争不断。安国单薄无依。哥哥在十年前,还去过一次三更竹林。”
“不久后,安国多了一位战神。”
池鸷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池将军和三更竹林有关系?”
幸儿深吸一口气,“这只是我个人的揣测。哥哥没有告诉过我。池将军出现得很突然,而且没有父母,没有家,大概除了哥哥,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不对,池将军有家,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池将军的家。”
池鸷胸口陡然钝痛,最近常常如此,他难耐地揉了揉胸口处。
幸儿看到后,咬住下唇,伸手撕扯池鸷的衣袍,池鸷措手不及,肩膀的衣物被拉下,露出半边身子。
他的身体,满是刀痕,心口还有一处贯穿伤。横竖密布,早已经愈合成疤。
池鸷知道自己身体上有这些疤痕,估计是陈博士为了让自己更像池将军,故意保留。
幸儿快把下唇咬破了,“你就是,你就是池将军。”
池鸷不想打破她的希望,但也不想骗她。他把衣服拉好,“我不是。”
“那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哥哥的事!”幸儿瞳孔收缩,“还有,五年前,哥哥最后一次来见我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是你吧?!”
这让池鸷很是惊奇,手又放在了桌子上,思考时总喜欢抬手轻点桌面。幸儿很聪明,不愧是白国主的妹妹。
幸儿看着他的小动作道:“每个人生来独一无二。每个小动作,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有个人色彩。从小谨慎惯了,我很擅于观察这些。”
池鸷手指滞住,低笑:“不错,我就是五年前的完颜珏。被池将军一剑抹了喉咙。”
太多超出认知的事情,让幸儿无从问起,于是说回刚才的话,道:“我们身体里自带灵力,我和哥哥的灵力完全相同,来自于皇室的代代相传,都出自麒麟神兽。我在池将军身上也感受到了麒麟的灵力,还有你身上。而你和池将军,灵力完全一致!”
当时他用完颜珏的身份出现在白国主面前时,白国主一下就察觉异样了吧。难怪会如此信任他。大约是他的气息,太像池将军了?
池鸷伸出手,摸了摸发簪,“因为麒麟簪吗?”
“不是,”幸儿肯定道,“灵力由内而外,遍布全身!”
幸儿眼里闪过坚定,道:“不论你是不是池将军。都要记住,安国是哥哥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家。”
池鸷嘴唇上扬,眸里却没有一点笑,冷冷清清。
“我身为安国公主,这也是我的责任。”幸儿道,“哥哥不在了,你们要是退缩,我也会挡在安国子民面前。”
半晌,池鸷轻道:“幸儿,有我在,不会让你挡在前面。”
幸儿因为这句像极哥哥的话,再度红了眼,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落下一滴怯懦的泪。
池鸷在春度阁待了很久才离开,离开时还带着满肚子疑惑。什么灵脉,什么皇室,什么麒麟的灵气,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机器人。
三更竹林的黑雾谜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忧心忡忡地回了王宫。他太想快点见到白泽了。那个能让他安心的人。
进了殿内,看见床榻上窝着睡了两个他现在最在乎的人,他好受了许多。
池岁宴像还在嗷嗷待哺的奶孩,非得抱着白泽睡。白泽拗不过他,抱着他躺在床榻之上,不过他还没睡着。
看见池鸷怀着心事走进来,白泽小声问道:“去哪儿了?”
池鸷走过去,不客气地在他旁边躺下,把他往里挤了挤。白泽怕动静太大吵醒了池岁宴,不得不给他腾了点位置。
池鸷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池岁宴的背部,“你问我去哪儿了,就像媳妇儿等着丈夫回家。”
白泽皱眉,“你不在的一整天,池岁宴闹腾个不停。除了我,谁也哄不好。”
白泽今天在处理政事和安抚池岁宴之间折腾,有些疲惫。池鸷摸了摸他的脸颊,“辛苦了,陛下,我哪儿都不去,天天给你带孩子怎么样?”
白泽觉得好笑,“你的手应该用来征战沙场,而不是天天帮池岁宴换尿布。而且池岁宴长势极快,没准很快就比你高了。”
“正因如此,我才想多陪陪你们,”池鸷顿了顿,道,“我不是池将军,我不想征战沙场。”
白泽道:“池将军也不想。”
池鸷敛眸,手中一阵黑雾后,变了张脸,“如果我是这张脸,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
池鸷变了一张对于白泽而言很陌生的脸。白泽看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