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图蒙混过关。
也不知是周远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还是他不想看杨咏晴自贬,立刻辩驳道:“哪里啊?刘厂长你别听她乱说,她数学一向最好,以前在老家上学时总考满分,还有那个叫啥,噢,对,心算能力也很强,人家用纸,她用脑,就能算出正确答案。”
说完了,还不忘得意地朝杨咏晴一扬眉,弄得她哭笑不得。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刘厂长嘴里呢喃,眼睛无神地缓缓流转,谢萍正歪着头无精打采地坐在花坛边放空,偶一抬头不期然撞上刘厂长扫视过来的眼神,吓得她一激灵,立刻坐直身体,挡掉身旁为她捶腿放松代佳炜的手。
然而像是没瞧见似的,刘厂长直接略过她,仍是凝眉深思,忽然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眉头顿时舒展,不紧不慢地扯下背上毛巾,抽打身上灰尘,“好啊,没想到老子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他们贪吃的心,伸长的手,呵呵,呵呵……”
一串串冷笑让杨咏晴寒毛直竖,她后悔不迭,真想拿根针把自己嘴巴缝起来,好好的,多什么嘴呀?!
随后刘厂长一下子扔掉手中毛巾,大跨步离开,紧跟着,胡副厂和几个主管立刻走出来,伸头看着刘致和的背影,几人面面相觑,“他……走了?”
“好像是的,看样子……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那还干个啥?!”
副厂长胡辉一把扯下背上毛巾,恨恨摔在地上,不小心扭到脖子,痛得他龇牙咧嘴,“妈的,累死老子了。呸,姓刘的,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回回来都要装模做样扛水泥,害得咱们也必须跟着。咱们是差那三毛两毛钱的人吗,非跟着一帮穷鬼抢活儿干挣饭吃……这不明摆着是折腾咱哥几个吗?”
“谁说不是呢?哎,疼死我了……”
身旁几人连声应和,同款的扭脖子揉胳膊动作。
胡副厂还打算要说些什么,转头看见自己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人,忙大喝:“起开!看什么看,还干不干活,领不领工资了?”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这个小插曲让杨咏晴很是忐忑,一想到若有人,尤其是那个‘杨强’因为自己胡乱听了一耳朵,而被惩处或辞退,她就更加难安。
可一两天过去,厂里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杨咏晴才稍稍放下心来,紧接着就是被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众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大家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不时地有说话声音,厂区比往常热闹许多。
“哎,干啥呢,干啥呢?工资要领,活儿也得好好干,知道吧?急什么,急什么,一个二个跟没见过钱似的,嘁……”
胖婶儿坐在一张塑料凳子上,虎着脸,表情不屑。
“咋能不急啊,领工资就跟娶媳妇入洞房一样,那是半点也等不得啊!”
人群里不知有谁嚎了一嗓子,一厂区里的人都跟哈哈大着哈哈大笑起来。
胖婶儿也憋不住笑,臭骂几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心情大好,胆子也跟着肥,不怕开别人的玩笑。
说笑过后,众人心里更急躁了,大家都翘首以盼下班铃声响起,厂区比之前又聒噪许多,胖婶儿索性扭脸坐到一旁,不管了。
“叮铃铃……”
悠扬的钟声响起,所有人如临大赦一样,立刻扔下手中干活儿的工具,随后簇拥着来到胖婶儿坐着的桌子前,推攘着排队签字打卡,人们扯开嗓门说话,整个厂区陷入一片沸腾。
周远不稀得挤,拿下脖子上毛巾,抽打身上灰尘,“挤啥啊?工资又跑不了。”
可一回头见其余五人无不伸头张望,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领过几次工资,自然没太大的新鲜劲儿,可他们都还第一次呢。
“心急吗?”
他看向杨咏晴问,发现她眼睛莹润润亮闪闪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嗨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行。”
周远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他们几人也冲向人群,仗着人高马大,他很快在吵闹推攘的人群中占据一席之地。
发工资
胖婶面前的桌子简直要被挤飞了,每个捞住签字簿的人抓住笔,三两笔写下谁也认不清的名字,然后快速往发工资的地方跑过去。
等周远他们几个赶到时,小红楼前已经乌泱泱排满两队人,最先进去的两个人已经领到工资,从会计室里出来时,每人手里捏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脸上挂满笑,边走边聊,剩下排队的人则更加心焦,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朝里张望。
“看见没,这水泥厂活儿虽然重,但工资是实打实给足的,不会随意克扣,也不会赖着不发,只要好好干活儿,就能领到比别的厂多得多的工资呢。”
说这些时,周远还是有些得意的,这五个人是他拉来的,他有责任让他们领到相应的工资。他粗粗估算一下,自己应该能挣到一张绿色的毛票,其他人可能也大差不差。
要知道,一斤大米也才一毛多钱,50块钱,能买到满满一板车大米,够三口之家吃两三个月了,周远没法不自豪。
“是啊是啊……”
周发和王二胜齐声附和,杨咏晴和代佳炜也点头表示赞同,唯有谢萍,笑得勉强。
其实相对于开心,她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上一个月她刚来,还不适应干重活儿,时常借机请假、迟到,甚至到了后来,负责考勤登记的胖婶儿直接看也不看,后面几天都给她记上迟到,她也不去理论,索性睡到九点以后才起床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