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里克吧,他剑术还真不赖。”
“但难道他不怕布莱克报复么?”有人刻意压低嗓音,“我真佩服他的胆量,居然敢接下布莱克的挑战。”
“我看有点悬,塞德里克用的还是木剑?搞不懂他为什么不拿把正儿八经的剑。”
“快看!他们开始了!”
人群骚动了起来。
剑动,布莱克大步向前,锋利的剑影划出一道寒光,冲着塞德里克的命门刺去。
塞德里克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他以极快的速度侧身闪避,在旁人眼中不过是身形稍动,却避开了光幕般的进攻。随即他抬起木剑,“铮”的一声打断了布莱克横冲直撞的攻击,木剑贴着银剑微微颤动着,实际上却承受着千钧的力量,双方僵持不下。
猩红的血丝布满了布莱克的眼球,他宛若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横冲直撞,用全身的蛮力打破了凝滞的局势。
而塞德里克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布莱克大开大合的剑法,他的步伐轻盈,灵活得像是芭蕾舞者的脚步,动作的幅度看似不凶猛,但如果被震颤的剑身触到,势必留下深长的致命伤口。
他们的招式越来越快,进退交击,剑与剑的摩擦出一道道带着火光的残影。
伊恩和一旁的观众大气不敢喘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
骤然间,布莱克手腕一转,一直刺挑着中路的剑尖改变了方向,如直起上半身的眼镜王蛇刺向塞德里克的左路。
塞德里克也迅速调整方向,朝着布莱克的胸口划去。
电光火石间,伊恩看见布莱克的银剑落空,而塞德里克的木剑划开了布莱克的胸口。
一颗脱线的镂空雕花纽扣坠落到地上,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点到为止,胜负已分,布莱克捂着胸口,单手持剑撑在地上,眼里满是震怒和不甘。
围观的同学谁也不敢为塞德里克庆祝喝彩,现场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在寂寞无声的胜利中,塞德里克神色淡然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反手把木剑归入鞘中。他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到树底下瞪大眼睛的伊恩,黑沉沉的瞳仁里闪过些许微光。
“小心!”伊恩朝他尖叫道。
原来不甘心的布莱克气急攻心,在塞德里克背过身的剎那,竟是拔剑再次向他刺去。
感受到背后空气被剑刃破开的呼啸,塞德里克反身闪躲,但布莱克那一刺其实是虚招,银剑真正的方向实则在右路。
三棱剑身倒映出塞德里克淡漠的面容,带起一串细碎的血珠。
塞德里克眯起眼睛,以不可思议地速度绕到布莱克身后。
咔嚓一声。
银剑飞到空中,然后颓然地落到地上。
塞德里克竟是直接把布莱克的右胳膊卸了!
布莱克捂着右臂,不可置信地冲塞德里克放狠话道:“塞德里克!你可真是好样的!你给我好好等着,不……我想你怕是没多少时间了,还是好好珍惜着为数不多与我待在同一学校的日子吧,到时候又转学了,可别怪我不留同学情分!”
他又面朝众人,怒极反笑道:“你们!谁以后敢向塞德里克讨教剑术,就是与我布莱克和皇室作对,记住了吗?”
布莱克的狠话在他狼狈可笑的模样下大打折扣,但在校的人都知道布莱克的狠毒手段,不敢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巴克连忙捡起布莱克的银剑,和吉罗德一左一右搀扶着布莱克离开。
周围的同学敬佩又同情地看着塞德里克,纷纷退避三舍,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
塞德里克对布莱克的狠话不置一词,他照旧保持着平淡的神情,坦然离开训练场。
伊恩站在树荫底下,没想到一次课堂上的自由挑战竟然会发展成如此严峻的事态,他心里惦记着塞德里克右手上的伤口,朝着塞德里克离开的方向小跑过去。
穿过深长的拱形回廊,繁复的雕花石柱不停地从眼前掠过,伊恩四下寻找塞德里克的踪影,最终在植物园的尽头看到了他。
漫长的冬季迟迟未能离去,植物园内草木零落,尚且青葱的常青树在萧瑟的寒风中瑟瑟抖动,光秃的无花果树上停落着几只寒鸦。
好在坐落在植物园东南角宽阔坡地上的玻璃温室里还是春暖花开的景象,在绿松柏的掩映下,正四面体型的玻璃温室晶莹剔透,犹如嵌在大地上的一颗钻石。整个建筑似乎只由铁架和玻璃建构而成,走进温室内部,恍如身处真实的大自然之中,无法辨别内外。
温室分为四个区域,分别保持着温带、寒带、亚热带和沙漠带不同积温带的标准温度和湿度,从地球的不同纬度带来的植被汇聚在此处,成千上万种花草树木蓬勃地生,整座玻璃温室玲珑精致之中洋溢着浓郁的原始生气。
水流淙淙的声响从温室中央传来,伊恩循声走去,在鲜艳的玫瑰花丛中间,有一座小小的水池,水池中间伫立着憨态可掬的小天使,藕节般的小胖手抱着一只半身长的陶罐,一道水柱从陶罐里喷涌而出,水柱从半空落下,形成一片细腻的水雾,宛若一层点染虹光的轻盈薄纱,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如梦似幻。
塞德里克就抱着木剑躺在水池旁边的玫瑰花丛中合眼休憩,玫瑰盛放,灼灼如火。
他右臂上的伤口比伊恩想象中得还要严重,伊恩当时站的远,以为只是被剑刃轻微地擦伤,现在细看,被布莱克的银剑划出的伤口又长又深,鲜血还在持续浸染着布料。
“塞德里克”,伊恩轻声地叫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