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金云阳随口赞了一声。
陶朔语一笑,“贵人喜欢就多喝些,我再去弄点茶点。”
金云阳还没来得及点头,陶南轩已经开口制止,“小鱼,你别忙,金公子是何许人,难不成还会稀罕你做的寻常茶点吗?”
金云阳双眼眨了眨,他还真是稀罕……
陶南轩对他的反应似无所觉,迳自让陶朔语坐到一旁,末了还不忘隐含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陶朔语被看得心惊了下,三哥这眼神怪骇人,天人交战下,她乖乖坐在原位。
陶南轩见她懂事,这才面露浅笑,转向金云阳,“在下耳闻,京城繁华似锦,金公子远道而来云州,戎城冷清,公子该是颇不习惯。”
“戎城与京城相较确实冷清。风沙大、集市小、早早宵禁,没什么好玩意儿,就连吃食都粗糙,无聊透顶。”
其实除了宵禁的禁忌多有不便外,戎城并没有金云阳口中所言这么不堪,更别提现在还有了个陶朔语,他的日子肯定不无聊,口气不好只是因为看不惯陶南轩制止陶朔语。
“公子所言甚是,”陶南轩也不恼,认同的点头,“公子既不喜戎城,想来应该是归心似箭,盼着早日回京吧?”
金云阳对他挑了下眉,“听尔雅公子的口气,你这是赶我走?”
陶南轩一笑,“公子此言差矣,尔雅何德何能得以左右公子决定,只是我看公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想必公子在京城肯定是众人争求与之结亲的对象,在戎城实在是委屈了。”
“怎会委屈,珍珠去到何处都是光采夺目。就算是在戎城,本公子也多得是姑娘家喜欢。”金云阳看着陶朔语,扬了扬下巴,“对吧?小土妞。”
陶朔语有些茫然的目光与金云阳相接——金云阳名扬天下前,虽说外祖父是摄政王、舅父是大将军、姨母是贵妃,却掩盖不了其出身商户的事实,官家女子看不上他的出身,就算看中他的财富想亲近,偏偏他又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真正疼爱子女的也不敢将闺女嫁给他,所以在京城真没什么姑娘家喜欢。
待他日后战场立功,权势滔天,但一个战神之名背后却代表着杀人如麻、一身厉气,他的脾气自年少便阴晴不定,寻常人家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更别说名门贵女。纵使偶有几个盼着结亲,也被金云阳怼得无颜再提,说到底,无论现在或将来,他还真是没什么姑娘家喜欢……
可是看着金云阳现在得意的样子,为了他的颜面,陶朔语点了点头,至少有她一个人喜欢,也是喜欢吧。
“看到没有?”金云阳掩不住笑意的看着陶南轩。
陶南轩笑了笑,“看到了也听到了,小鱼,”他拍了拍妹妹的手,“金公子亲口证实,这天下众多名门贵女都盼着与他结亲。”
金云阳听出了陶南轩的深意,原本自傲的神情一变,“陶尔雅,你这是曲解——”
“不知金公子定了哪门亲事?”陶南轩打断了金云阳意图解释的话,“公子对小鱼另眼相待,照顾有加,陶家虽不富裕,待公子成亲之时,肯定不会失了礼数。”
金云阳的双眼危险地眯起,看向陶南轩,果然什么温文尔雅都是假的,就是只心机狐狸!
陶南轩回视的目光不带一丝惧意,傅思林是他最为敬重的师尊,常私下与他提及令他头疼却心疼的弟子——金云阳纵使有着权贵的外家,但终究是商户出身,年幼时九死一生,差点早夭,弄得性情大变。
去年夏末,陶南轩的脚因故受伤,陶西辰带着担心的陶朔语去了端墨书院附近住了段时间就近照料。三天两头陶西辰就带着陶朔语到书院送吃食、替他打扫住屋,陶朔语乖巧,不忘多送上一份给傅思林。
傅思林尝了可口的食物便生了心思,觉得这个陶家小姑娘乖巧听话又厨艺好,虽说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是傅思林人老了,一心只想找个性子真诚的姑娘给金云阳这个面上张狂,实则内心孤傲的弟子,所以拉下老脸向陶南轩求娶。
傅思林也有自己的心机,毕竟他看人的目光未曾出错,陶南轩聪慧过人,小小年纪童生、秀才,一路顺当。将来进京赴考,出官入仕是时间早晚,金云阳真娶了陶南轩的亲妹也不算埋没。
陶南轩自然也猜出傅思林的盘算,当时他未曾见过金云阳,只考量了现实层面。
自家不富裕,虽有大哥为捕头,但陶朔语自小就长得好看,这样的相貌在富贵权势人家无妨,但在寻常人家,这长相只怕会惹来灾祸,就单为了多一分强而有力的背景保护,他权衡之下也私下同意这门亲事。
只是谁知他都还未来得及回家向大哥提及,就遇上了来到书院的金云阳,也才知道这门亲事由始至终都是傅思林一厢情愿——
金云阳上了书院,抢了大半的藏书不说,还直接回绝傅思林所提的亲事,当时陶南轩万分庆幸此事知情之人只有他与傅思林,所以连金云阳在内都不知夫子原是盼着将陶朔语嫁给金云阳,不然他的妹妹以后的名声便算是毁了。
如今却不知该说是缘分天定,还是造化弄人,傅思林将人送到了金云阳跟前,他不屑一顾,现在倒是眼巴巴的出现在陶家。
若是金云阳对小鱼好,他倒也不会反对,只是除去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外,此人高傲得实在令人无法恭维。
“陶南轩,亏我还想着送你些书,你竟然阴我?”
金云阳的口气直率,陶南轩依然一派云淡风轻,“在下不懂公子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