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秦遇突然开口,他脸埋在台词本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把名片给john吧。”
被ryan这么一搅和,秦遇也没了继续看台词的心情,干脆闭目养神。等到轮到他的那场戏开拍,已经到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了。
拍摄地点在加州的一个叫dio小镇城市附近的沙漠,离洛杉矶200公里左右,他在这部电影里扮演一个香港大佬底下的卧底,被追杀到这里后,在沙漠中绝望地死去。
秦遇拍得很快,五年来好莱坞的演艺生涯,几乎有一半都是在演这样的角色。拍过个人的长镜头后,他接过副导演送来的一束鲜花。
恭喜杀青!
他不是什么主角,这次也是在导演的再三邀请下来友情出演个小角色。既然不是电影结尾排行名单前几,自然没有安排什么杀青宴这种社交活动,他转着圈子谢过一圈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小镇满打满算没几条大路,上高速的口堵车堵得厉害,司机左拐右拐,不知道从哪杀出一条小路,小路从沙漠旁边蜿蜒而过,一旁是灌丛围着的居民区,另一旁是层层迭迭的露营区,再往后才是人类认知中的沙漠,更像是荒凉的贫瘠地带。
也不知道这些居民每天出门就看见露营车露营帐篷是什么心情。
“哇,这里真大啊。”助理趴在车窗边感叹,这还是他第一次完整地看到非片场的dio沙漠。
秦遇听到感慨,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路过的是举办科切拉音乐节的那片露营区。
科切拉音乐节是世界上顶级的音乐节,很多歌手曾经在这里留下广为流传的歌喉、神图和舞台。
出道第五年的他和他的团队也曾在这里表演,营销号把他们形容为最有发展前景的男团,预言他们是出道后最快登顶的歌手……而那些时光真是太过久远,连现在他年轻的助理都不太记得了。
人一旦空闲就会想起以前。
秦遇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对助理说,“名片给我。”
“什么名片?”助理一脸懵懂。
“ryan给的。”秦遇提醒他。
“哦哦!”助理这才如梦初醒,他慌张地翻着口袋,终于在包里的某个角落找到那张被他遗忘得一干二净的名片。他擦着冷汗,天知道秦遇当时拒绝得那么干脆,怎么过了还没半天就转了心意。
早年间秦遇很抵触身边有私人助理这样的事情,他长得高又很瘦,当爱豆期间减肥是必修,这么多年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得不错,又喜欢穿着一身黑色,面色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像地狱使者坐在那里等着收魂一样。
“对不起,我不需要助理。”秦遇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用嘶哑的声音说。
“没事儿。”他挠了挠头,“不愿意就不愿意呗,相逢即是缘,咱就是今天缘分到这儿了。”他觉得自己有点话多,解释道,“这种不能细究,扯明白也没意思,jtbess知道吧,商业关系而已。”
好像越贫越远越说越多。
他只记得说到最后秦遇突然笑了笑,夸了他一句中文说得真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他唯一的助理。
他当秦遇助理三年了,别的演员助理都挺羡慕他的工作想要跳槽过来,秦遇这人话不多,衣服永远是黑白灰——不用他拍照记穿搭,从不乱搞——不用他帮忙捂丑闻,可以说是二十四孝好演员,平日里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遇待人十分客气。三年间,他们的交流永远是没有深度的“今天去……”和“明天什么行程”,也没见他这个人有什么朋友,假期就是自己待在家里,明明还没三十的年纪,孤寡的像什么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
第一次见他心口不一,拒绝后要主动要什么东西。
这时候的秦遇靠着椅背,手指间的名片逆着阳光,他的眼珠很黑,正常人的虹膜在阳光下会呈现出一点棕色,但他是不掺杂一点杂质的黑色的瞳孔,黝黑的眼珠有时候会让别人看不出他眼神的焦点。
但他自己深刻地明白自己在看着哪里,这张名片上用烫金写着联系人的名字——陈时初。
那是秦遇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他们曾经一同练习了三四个年头,站在同一个舞台五年后惨淡分离,在团队里他喊作二哥的那个家伙,连粉丝的应援他们的名字都是挨在一起,那个最熟悉的,也是最好欺负的哥哥。
陈时初确实是个好哥哥,他着实不是个好弟弟。
所以手指自动按数字打电话这种行为算是短暂的良心发现吧……
一切想法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间被熄灭,熟悉的大嗓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一点不可思议,“小遇?”
“嗯,是我。”秦遇的声音闷闷的。
“真是你!”对方紧接着进行熟练的声讨,“怎么样?可以来吧?我问过你经纪人了你这半年可都没行程。”
助理偷偷地瞥了秦遇一眼,下午ryan来送名片的时候这两人的气氛可算不上融洽。
“怎么?不想见我吗?”见秦遇半晌没说话,陈时初可怜兮兮地问道。
这个哥怎么还和过去一样自来熟的,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秦遇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从输入电话号码开始就紧绷的身体隐隐放松下来。
“多大的人了哥。”秦遇无奈地说道,“行吧,反正也是闲着……”
“太好了!”陈时初的喜悦穿透电话,他雷厉风行地安排秦遇回国的行程,“给你买几号的机票方便?”
秦遇想了想,“算了,我自己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