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有人指着窗户大喊了一声,“快看!秦遇在那儿!陆闻肯定也在!”
有什么感应般,那方正口若悬河的季葵顿了一下,突然回头,直直地朝阳台看过来。
“唰啦”一声,窗帘被打开,陆闻完完全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被所有人望着的陆闻神情不变,低头看着楼下人群,“倾诉欲这么强,不如请他来上节目吧。”
导演怔了一下,连连称是。
季葵一被带离,楼下的静坐粉丝也没了拥挤的源头,纷纷各回各阵地,成群地围在一起讨论。
他来得很快,齐蕴作为工作组人员一起上来二楼,秦遇和她对视了一眼,又一起转移到了别处。
也是,这种所有人都在的场合,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在场的。
刚刚还在滔滔不绝的前经纪人季葵,上来后也不如楼下健谈了,立刻变成了缩着脑袋的鹌鹑。
“怎么不说了?”tenn的性格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火爆,季葵一米八大花臂,来了这里后却跟一副被霸凌的受害者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陆闻拍了拍他的手臂,随后对季葵点了点头。
秦遇以前和季葵的关系没有陆闻、陈时初对公司那么僵持,还算是温和,见秦遇对他没有像tenn上来就怒骂,季葵感激地笑了一笑。
秦遇就这么率先甩了了他一巴掌。
“你为什么要害怕?”秦遇突然问道,“你做过经纪人,知道公关对四散的猜测和营销号除了发律师函和去立案没有其他办法,但还是选择了最能散播公众猜测的方式。我应该换一句话来问,你有什么目的?”
季葵的笑顿时卡顿在脸上,嘴角上也不是,下也来得及下来。
秦遇对季葵的做法感到不解,如何不是在这种场合下,他对从前的经纪人并无任何不满,哪怕有,更多的就是对他夹在他的叔叔季祝业和团队之间摇摆的叹气。
他们并无利益冲突,甚至从前还是一起合作的共生关系,为什么这次要做这种事情?难道只是为了让大家觉得
“你问问你的好兄弟陆闻,詹一幕自杀那天晚上,他去哪儿了?”脑海中闪回出于临反扑的自我揣测出的恶意。
为什么于临会这么说?
季葵对秦遇的话毫无反应,他仿佛就是为了前来印证于临的话一般,本来一个大块头像只鹌鹑一样缩在那里,却突然伸出脑袋,用质问的语气先发制人,“陆闻,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天的事情你都不内疚吗?”
秦遇都要被这盆上来就泼的脏水气笑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直以来在心里盘绕也没能说出的话字字珠玑,声声泣血,“是你在一幕最需要做手术的时候劝阻他不要告诉我们任何人,结果他因为延后手术造成永久的韧带损伤,也是公司在他手术后的应该得到的休养也没有暂停活动,胳膊吊着都要上台,所以他以后再也不能做高强度的运动,甚至瓶盖都拧不开!”
“你现在居然来问陆闻内疚不内疚?季葵,凭心而论,我们那么多年一起,你得到的每一分都是我们赚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作为经纪人,我们有给你添过什么天大的麻烦吗?你这个没有任何娱乐圈根基的人跟着我们,花臂被人当□□也是我们澄清。”
“你呢?你后来去给季祝业说了什么?詹一幕不能跳舞就是个废物,不如直接让他退团吧?”
“你知道詹一幕最后找我说什么吗?他告诉我他觉得他是我们的拖累,明明最艰苦的新人时期为了舞台日夜不停做高强度舞台动作的人,到后来居然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不说就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句质问砸下,季葵闭着眼侧脸,秦遇甩出来的巴掌没有收力,这时候已经见了红印子。这时,秦遇胳膊却被人一拽,他震怒上头,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的力卸了大半,顺着陆闻的胳膊坐了下来。
陆闻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他对着季葵说,“你跟踪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句。
他否认,“我没有,我只是恰好路过。”
“哦,恰好路过。”tenn从季葵身后探出,和颜悦色地一笑,“只看到他,没看到我?”
季葵倏地住口。
既然人来了,那陆闻必然不能就这么放他回去,从tenn家里给安排随身的保镖里拨了三个壮汉,算是给足了他明星级别的待遇。
不想说?那总有一天会想说的。
被打断后再连接,秦遇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先的舒适度了,他看着面色毫无变化的陆闻,心里极不是滋味儿。
他特别想推开窗户大声喊,你们看这个人根本不是你们口中形容的那样,你们不要再黑他了!解散不是因为他!节目也不是因为他才拍的!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根本不知道他都背负了什么!
他有种想告诉所有人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詹一幕的粉丝才是最无辜的,她们什么内幕都不知道,只是为他的名誉做守护的事情。
世界上最无私的爱,是这样不求回报的粉丝的爱。她们真的好喜欢他啊,可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秦遇想起来机场的那一幕,那紧急赶工的灯牌,和“欢迎回家”的话语。她们曾经也是这样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他的吗?如果一开始等待的是对解散说法的回应,那后来就是希望他能透露出自己过得还不错的消息。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秦遇出道的时候年纪不大,他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对他也不算严格,所以对一切得失都看得很开。做了公众人物后,更是如此,粉丝的爱是珍贵的,也是极其容易流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