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诶!”程浩风望着汗牛充栋的书房道:“随便拿一本,都能厚得砸死人,这是要愚公移山吗?”
南星白了他一眼:“没让你搬,是让你看,别废话了,快点找吧。”
两人挑灯夜读,翻了一整宿,眼看着窗外泛起了鱼肚白,南星从面前堆成小山的书中,艰难地抬起头道:“找到了!”
程浩风脚步发虚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将手中的大部头“咣当”一声往桌子上一摔道:“看吧,三哥找到的。”
大哥、二哥为了亲爹的事,自然各自发了一晚上的愁,纷纷顶着黑眼圈凑过来:“这是什么?”
南星道:“是个治疗腰伤的古方,据传有奇效。”
程浩天皱着眉道:“你这……靠谱吗?”
程浩雨沉沉地叹了口气:“眼下这种情况,是个法子都要努力一把。”
南星点了点头道:“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不过这药方里涉及一味药——生骨散,想要找到不太容易。”
“生骨散?”程浩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听都没听说过。”
程浩雨飞快地反应过来:“爹好像提起过,据说这种药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
“嗯,我也记得,”南星附和道:“师父还说凌霄山上就有。”
程浩风猴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摘呀?”
程浩天一脸嫌弃道:“你当这是过家家,凌霄山大的没边,你去哪里摘?再给你稀里糊涂地丢里面,竟在这里裹乱!”
“那你说怎么办?”程浩风呛道:“难不成全都跟着你大眼瞪小眼,就能把爹救出来。”
程浩天:“你……”
南星打断道:“大哥说的对,凌霄山地形复杂,不能莽撞,需要从长计议,不过速度要快,我担心时间拖得再久,贺连那边就真得没得医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称浩风懊恼道:“那姓贺的不争气拉了一裤兜的屎,要逼着我们给他擦屁股,我呸!”
称浩雨道:“行了四弟,少说两句吧,眼下还是救爹要紧。”
凌霄山,坐落于歙州以西,纵横千里,绵延不绝。程博鑫虽说过凌霄山中长有生骨散,但究竟是不是传说,谁也不知道,毕竟大家都没亲眼见过。可若不去试一试,又怎知一定没有,万一呢?
于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万一,兄弟几人罕见地没有作妖,甚至其利断金地拧成了一股绳,找来一张凌霄山的地形图,踏踏实实地研究起来。
程浩风唧唧歪歪地向后一倒,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道:“我不行了,一双明眸看成了对眼,满眼都是路,你们说让我走哪条,我就走哪条。”
南星凝神道:“这座山虽大,好在险峻的地方有限,且我们自小在山中采药,也算是相对熟悉了。古籍记载,生骨散长在悬崖峭壁,”他说完,伸手在地图的某一处画了一个圈道:“我们可以去这里试一试。”
程浩天闻声探过头来:“卧龙岭?”
南星点了点头:“记得上次师父提起过,卧龙岭的谷崖峭壁,长有很多不知名的灵草,只是因为山势太过陡峭,从来不许我们过去涉险。”
“不管了,”程浩天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只要能把那畜生的腰治好,把爹换回来,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事不宜迟,程家师兄弟们趁热打铁,准备好器具绳索,连夜赶赴凌霄山。
马不停蹄地一路急行,待走到山下时,天空竟已微微发亮。
南星昨夜在地图上随意画出的小圈,小的如同蚕豆粒一般,只有等到真正身临其境时,才能体会望洋兴叹的无奈。
鬼斧神工的大自然,让人渺小得不值一提。
为能速战速决,兄弟几人商议,决定兵分四路,各自负责一处,但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在下午卯时之前,赶回出发地点集合——毕竟在更深露重的深山密林中过夜,可不是闹着玩的,饿肚子不说,还有可能进了毒蛇猛兽的肚子,想伸冤都没处去诉说。
南星身背竹篓,在草长莺飞的山涧中健步如飞。他自小跟随师父上山采药,练就了一身如履平地的本事,对于小打小闹的沟沟坎坎,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晨光熹微,斑驳的树影下投出了片片金黄,云山雾绕的黎明,最是美得不可方物,可惜,即便再秀色可餐,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南星无动于衷地低头赶路,翻过了一处矮坡,视野竟蓦地开阔起来。
至此,前方的路,被一条巨大的山谷截断,仿佛绵延千里的山脉,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
南星心道:“就是这里了。”
他甚至来不及去感受“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便马不停蹄地俯身观察起了山势——透过丛林掩映,似乎能隐约看到下方的谷底,这让他顿时觉得心里也有了底。
他细心地检查了一遍绳索,手指翻飞地打好绳结,权衡再三,寻到了一处稍缓的地方,便俯身爬了下去。
南星虽没有拳脚功夫,但是攀爬功力一流,大概也是自小采药锻炼出的,以至于四弟常常开他玩笑,静若处子,动若马猴,天生就适合长在树上。
在近乎直上直下的悬崖上,他手脚并用,尽可能快速地移动着,将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同时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不放过任何一棵花花草草。
忽然间,崖壁上突兀伸出的一棵歪脖树吸引了他的注意,在那不当不正的半空中四仰八叉地支棱着,生长地甚是顽强。
他一脸稀奇地盯着这棵“树坚强”看了片刻,简直要被它感动得热泪盈眶,刚要收回视线,却蓦地发现,在那棵树下生着几朵小花,红艳似火,株生……他眯细了眼睛数了数,正好是七片叶子——竟是古籍中如假包换的生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