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平安急忙走过去打招呼:“老师!”
齐言平夸奖他道:“这篇报告做得不错,全是自己写的么?”
“没有没有,齐昱师兄帮我改过很多,一半是他的功劳。”
齐言平对此没做评价,只是道:“应该的。”接着又跟严主任说了几句,然后说还有个会要回办公室那边开,就先走了。临走前,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拍拍池平安的肩膀,“这周末和赵祈来家里吃个便饭吧。”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吃饭,而且是只有他和赵祈。池平安猜想是因为齐小姐和赵祈的缘故,他正好是个凑数的,多带着也不碍事,他答应道好,我到时候和师兄说。齐言平和严主任便一齐走了。
池平安回到后台收拾东西,这时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表现得不错。”可惜第一句评价早被人捷足先登了。
池平安回过身:“谢谢师兄。”
“不客气。”齐昱道,“问题也不是没有,要听吗?”
“啊?”刚结束就要复盘?
齐昱也不至于真这么离谱,俯下身收电脑:“以后吧,病人抢救过来了么。”
池平安说抢救过来了,要回去看病人家属到了没有,交代点后续注意事项。齐昱点点头,说去吧,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喊住他说:“对了,李耀师兄晚上请客,让我留你一下。”
大概就是为谢上次他二人帮忙上手术那回事,回忆起那天池平安都觉得没颜面蹭这顿饭,他不自在地答应下来,便当先溜回科室了。
李耀竟然是要请两个人吃火锅,医院外不远的一家重庆火锅店,开了不少年了,无论什么时候来都生意爆棚,火浪冲天的。李耀兴奋地点了九宫格,刷刷地在菜单上划上他们川渝最特色的那些火锅涮菜,一边说家里老婆和孩子都不能吃辣,他难得来一回家乡的店,你们这边口味太清淡了,来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不了。
说罢他把菜单转过来:“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说是想吃什么再点,但他已经快把那页纸画满了,池平安看了眼靠着座背玩手机的齐昱,料想这个随便的人估计也和他一样等别人随便点什么吃什么,他把菜单又给李耀:“够多了师兄。”
等菜的间隙,火锅店里走进来一个老年人,拄着拐杖,手里攥着几张一元的纸钱,挨个桌子地讨零钱。
池平安说:“这个老婆婆我好像在哪见过。”
这年头人出门都不带现金,李耀从钱包里好不容易翻出两张十元,齐昱也掏出身上仅带着的一点现金,递给走过来的老人,说:“医院对面那个公交站牌旁边,有一对白血病求助的母子。”
池平安也翻了翻身上,是真的一分现金都没翻出来,尴尬地问李耀借了一张十元,微信转账还给他。同时他也想起来了,他在附一对面是经常看到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年轻人,面前的木板上写着半年前于j大附一确诊了白血病,家里贫困无法医治,她的母亲也在,就是面前这个老人家。
池平安几次经过都扫码转过钱。可这些个别人善意的捐助毕竟太少,不能拯救一个家庭于水火。医院外这样的人更是只多不少,即便你给碰到的每一个都捐钱,又能帮助到他们多少?太少了。气氛瞬时低沉了下来,几人对坐着玩手机,一时都无言。
这时,忽然听到店门口传来喧哗声,一个人影飞速地撞开店门跑了出去。刚才那个还没走出店门的老人家哑着声音喊:“他抢我的钱!他抢我的救命钱!”
他们几个离门口坐得最近,李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池平安站起来就要追出去,却被比他动作更快一步的高大身影按住了手臂,齐昱追出去之前侧头跟他说了句:“报警。”
等池平安和李耀放下电话也追出去,没看到齐昱追人的风驰电掣的身形,只在远处快要接近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看到齐昱双手正反锁着一个人,看起来是追上了。对方被制住了最要紧的关节,上半身便已不能动,还在不停挣扎。
走近了才看到,齐昱并非毫发无损,他制着那人手肘的左手小臂处擦伤了一大片,显然追到的时候摔的。而被喊偷钱的是个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三十的年轻男人,个子不算高,齐昱倒没对他用什么暴力制服手段,他看起来也不怎么经追,不知道为什么会混进火锅店里,说是偷钱,其实那行为可以算是明抢了。而且手段也并不很高明。
“钱给你们,”那人说,“把我放了!”
齐昱没理会他的话,钱也暂时不能还给那婆婆,得等到警察到了处理,不然说不清。
“这都什么事儿。”李耀没想到吃个火锅会如此多灾多难,不过幸好追上了,也没酿成什么大祸。几个人站在原地干等着警察过来,然后才能回去继续吃那顿饭。
大约十分钟过去,附近派出所的警车开了过来,两个年轻警官打开驾驶座的门下车,当先走过来的一位挺白净:“谁是报警人?”
池平安举了举手里透明壳的手机:“是我警官。”
看这现场的情形也该知道哪个是小偷,年轻警官拿出手铐挂上小偷手腕,咔地锁上,看着细长文弱的手其实力道很大,拽得小偷更加动弹不得,接过小偷时瞥到了齐昱手臂上的擦伤:“是你抓到的他?”
齐昱正在松僵硬了十几分钟的手腕,闻言说是。
“挺厉害的,是练过?”
“没有那么专业。”齐昱道,“早年练过一点散打。”
“不止吧。”年轻警官说,淡淡的一句,而后示意另一位警察帮忙拉开后座门,“报警人和这位见义勇为的朋友要一起来做个笔录和证明。被抢钱的老人家和我们上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