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锦琛让红杏去给这家人些许银钱,说是买了他家的黄豆,之后三人继续往前,很快地来到了热闹的市集之中。
衣向华从小虽在乡下成长,但因为有个见闻广博的父亲,家中也有不少游记,对于五湖四海的一些风景习俗都有认识。为免将孩子教得狭隘,衣云深不时也会带儿女出去游历一番,所以她并非见识浅薄的女子,不过这般繁华兴盛的景象,除了京师外也着实少见,
兼之浴佛节的庆典原就是一年里难得的热闹活动,饶是沉静如她,亦是看花了眼。
一个耍猴戏的摊位前,摊主是个波斯人,小猴儿会听摊主的命令上窜下跳,或是跳舞或是拍手,偶尔还会跳到四周群众的身上,拔姑娘的花簪什么的,往往引起一阵惊呼,群众自也不停叫好嘻笑。
衣向华盯着那猴儿,也不停拍手,雪白的双颊都激动得红了,锦琛离她极近,目光却全不在猴上,而在她身上。或许因为是长姊,又被衣云深的气质影响,衣向华处事往往沉着冷静,少有这般天真烂漫、恣意笑闹的时候。
这样的她深深吸引了锦琛,让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要不是人多,他真想摸摸那蜜桃般的脸颊。
耍猴戏告一段落,人潮散去拥挤推换,其中一个汉子不知故意还是无心,偏往衣向华的方向挤来。衣向华见庞大人影靠过来原想退走,但被挤在人群当中动弹不得,想不到那汉子都还没能靠近衣向华三尺,突然脸色微变,自个儿又缩回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衣向华不解地转头,赫然发现自己被锦琛护在怀里,他甚至没碰到她,只是挡住了向她靠来的人潮,而他正一脸铁青的瞪着汉子离开的方向。
难怪她站在人群之中一直不感到拥挤,原来有他护着。
“谢谢你。”她低头甜蜜地一笑,居然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
这声答谢来得莫名,但她的回应却让锦琛整颗心都要飞起来。其实那日在桃林对她唐突之后,他只要太靠近她,脑子里就会开始有遐想,所以他便也克制了自己与她肢体上的亲近,免得做下错事。不过如此积累起来,内心对她的渴望是与日俱增,因此得到她一点回馈,他就像喝了补药般兴奋。
不过他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间或听到女子惊叫的声音,锦琛与衣向华对视一眼,便齐齐赶了过去。
“哪里有大夫!救救我家姑娘!”一名婢女哭叫着,身边倒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在地上蜷缩着。
不过大夫哪里这样好找,尤其此处还在城外,那名姑娘看起来不太妙,大家都是来祈福的,没有人想惹麻烦,所以都只是围观。
锦琛与衣向华靠近之后,发现地上那女子并未昏迷,只是不断发出了喘息之声。衣向华马上知道了是什么情况,不管不顾的上前,她先转头跟锦琛说道:“你将人潮驱离,她需要空间呼吸。”
锦琛闻言,手一挥便跳出了两个暗卫,他取出世子的令牌交给他们,让他们将人群赶远,京城毕竟大人物不少,市集更多混在平头百姓之中前来游玩的高官显贵,万一驱离时不小心遇到一个,见到令牌他们也会客气些。
地上那女子透过帷帽不意之中瞥到了锦琛的令牌,上面斗大的“安陆侯”字眼落入她眼中,即使是处在极度难受的状态,那女子也不由眼神微暗。
衣向华见人走光了,这才急忙对那婢女说道:“你家姑娘是否有哮症?”
那婢女连忙点头。
衣向华不再多言,直接取下那女子的帷帽,帷帽下是一张苍白的脸蛋,不算多美艳,但也不失清秀,只是双眼瞪得直直的喘息不休,彷佛下一瞬就会厥过去。
“此地柳絮扬飞,又人潮拥挤,我估计是这引起你的哮症。我让人将你抱离,可能有些唐突,姑娘可愿意?”衣向华由对方衣着及那名婢女判断,这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甚至可能是官家小姐,所以动作之前先征询了一番。
那姑娘虽然痛苦,却将衣向华的话听入耳中,勉强点了头。
衣向华招来锦琛,锦琛闻言却不愿在衣向华面前抱别的女子,遂又找来暗卫,用披风将女子裹着抱起,飞快的离开柳林的范围,来到一僻静空旷处。
暗卫将那女子放在树下便离去,衣向华微微解开她衣襟,将人摆弄成前躬状,并引导她深呼吸,同时取来饮水让她慢慢啜饮,好半晌那女子的哮症果然减缓,脸色也不那么青白了。
“谢谢姑娘……”女子虚弱地道。
“我既知道你的情况如何救治,岂能不救,这是人之常情,姑娘不必谢。”衣向华定定地望着她半晌,突然问道:“姑娘的哮症不是娘胎里来的吧?”
那姑娘摇摇头。
婢女在一旁补充道:“我家姑娘小时并无哮症,不过天生体弱,长大哮症便越来越严重,春日时尤其难过,其他时节倒是还好,只会偶发个几次。”
“姑娘的哮症与花粉倒是很有关系。”这是衣向华从翩翩飞舞的柳絮之中得到的讯息,天知道柳絮也很无辜啊!“看来姑娘的体质不适合碰到花粉,所以最好避免百花盛开的地方,居家之中若有松柏、杨树柳树,甚至是紫荆花树,也要避免离得太近。”
那丫鬟突然惊叫了一声。“姑娘房门外和窗外就是几株紫荆花树啊!难怪就算躲到房里,姑娘还是时常犯病。”
找到了发病的原因,那姑娘如今已缓过气来,按理说该是感激不尽,但不知为什么话声却有些冷淡,“我回去立刻命人将那几株花树给砍了,多谢姑娘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