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害谢氏的人即使是他最亲近的人,也不行,比如他的儿子谢梁礼,以及他的妻子梁今禾。
谢梁礼记得在梁今禾的葬礼上,谢其林不肯扶棺木。
谢梁礼第一次同谢其林爆发争吵。
吵到最后,谢其林深深地盯着她,一双凹陷的眼睛透露出疲惫,还有一丁点儿恨意,他说:
[谢遥,你以为你已经很辛苦了吗?]
他讨厌和梁家的联姻,甚至从来都不愿意叫谢梁礼的大名,带有梁家姓的名字。
谢梁礼不记得自己提高声音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最后他没有再喊谢其林[爸],而是浮着古怪的笑,告诉他:
[贞洁牌坊都是给外人看的,我妈妈遵不遵守无所谓。]
这句话一出口,某些隐秘的东西便破土而出,再也收不回来。
谢梁礼惊惧于自己敏锐的直觉,但更多的是解脱。
他盯着谢其林的动作,看见谢其林被刺激到了一般,猛地扬起手。
谢梁礼反而笑了。
那场葬礼进行到一半,谢其林愤然离场。
谢梁礼自那以后,除了公事,几乎不和谢其林主动说话,即使是在每年的家宴上,他们也只在奶奶面前扮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后来谢梁礼从谢其林手里拿到谢氏的控制权,谢其林出国,即使是一年一次的家宴,除非奶奶催得紧了,他才会回来。
谢梁礼想,这就是报应,所有人的报应。
此时此刻,面对谢其林愤怒的表情,甚至要再一次扬起手的动作。
谢梁礼依然想:这就是报应。
巴掌没有落到谢梁礼的脸上,门口传来更加威严低沉的一道声音:
“老四,住手。”
我要娶她
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警卫员率先走进来,对着谢其林和谢梁礼微微颔首。
一楼厨房的厨子和几个保姆听见动静,互相对了眼神,都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门被重新关上,一楼客厅只剩下三个人。
一楼通往室内花园的门窗早早地被保姆们打开通风,这是方雪穗在这里的习惯,她喜欢敞亮通风的室内,后来这个习惯被长久地保存下来,这么多年没变过。
几缕清新的晨风悄然而入,客厅的时钟指向八点半。
谢其山十年如一日地偏爱中山装,衣领下方第一粒铜扣永远一丝不茍地系紧,阳光在他额头上勾勒出几道浅浅的皱纹。
但事实上,谢其山比谢其林看起来更年轻。
谢其林往门边儿挪了几步,脸上的怒气未消,但高高扬起的手已经放了下来。
谢梁礼低声喊了声:“阿伯。”
谢其林却没动,一声二哥卡在嗓子里,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