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口中安抚着同伴,但温眠敏锐发现她神色十分紧张,且不时往众人来路望去,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是那返潮之中有何危险吗?温眠瞧不太明白。
有长留山的法宝傍身,很快妇人便带领女子们来到江对岸,匆匆从温眠所在的庭院旁走过。
妇人走
在最后,不住嘱咐道:“过了石桥就赶紧回家,今日勿要出门了!”
女子们都很乖,连连答应,根本无暇旁视左右,鸟群般从不远处桥上跑去。
唯剩妇人尚在检查江中潮水,也不知晓看到何物,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踉跄几步后退,侧头却撞见及腰处的庭院浅池内,于伽罗莲中向外张望的温眠。
糟了,被发现了。
温眠下意识想藏进花瓣内,转念又反应过来,莲花如今于浅池中无处可藏,终归是躲不过去。
正当她屏息观察妇人动作时,却见对方丝毫不惊讶,只低声咕哝:“哪家连这般漂亮的花仙子都不照顾好?这可马上就要落雨。”
说罢她将那叶芦苇往伽罗莲口轻放,恰好替温眠挡住天光,转而她头都不回,只快速往桥上赶去了。
温眠伸出细小胳膊去将芦苇叶取下,小心地放置在莲花内部,全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叶风和送她的防身法宝,怎就这般轻易用来替她遮雨?
可还不等她细想,便又听外侧江水中传来急速翻涌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温眠这次学乖,连忙以手为桨,驱使伽罗莲浮动至菖蒲丛中,直到莲花被叶片严实遮掩后,她才透过缝隙去警惕观察情况。
出乎意料的是,从江水中出现的人竟是全身湿透的鬼面。
他不知晓是从何处匆匆赶回,手臂上有深可见骨的爪痕,汩汩淌出的鲜血染红江面,又被
潮水似活物般大口吞咽。
他起初并未转头朝温眠看来,挣扎着抬腿往前,但潮水中似有东西纠缠在他脚上,令他前进得十分艰难。
温眠心中一紧,忙又扯着菖蒲叶,借力漂至池边。
这次鬼面以余光发现温眠的身影,试图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最后他蓦地抬手一挥,刹那一道猩红光芒若利刃从他掌底飞出,刮进江水溅起无数水花。
那是什么招数?温眠瞧着十分陌生。
但好在鬼面出手之后,江面顿时平静下去,他这才得以脱身走上岸来。
温眠不再去管潮水,抬手道:[怎么受伤了?]
鬼面却是不答,只在看见温眠的瞬间肩头松弛,像是心中大石落定。
他呼吸急促,颈项领口底下似有红光明明灭灭,直到缓了许久他才靠近浅池:[天快要下雨了。]
[什么意思?]温眠皱眉瞧他。
鬼面低低笑了声,很是不在意地撕扯下衣物,草草绑在伤口上:
[天快下雨了,我得带你回屋里。]
温眠这次打定主意要追问到底:[不是接了个活?这么快就回来了?在哪里受伤的?你这样包扎不行——]
鬼面一边托着伽罗莲往屋内走,一边低头瞧温眠在花蕊中张牙舞爪。
虽然用的是哑语,但就是感觉得到温眠的手势都变得吵闹起来。
他将莲花放在桌上,而后又去关好门窗,最终才回到桌边,将下巴枕在双手背上,安静又专注地看温眠说话。
温眠手
臂都快挥舞得没力气,生气地看着他。
然后就见鬼面歪歪头,像是发现什么一般,蓦地凑近过来。
[做什么?]温眠心情十分不悦,[你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吗?]
[太好了。]
鬼面像是满血复活,快速比划着,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还受着伤。
[太好了,你马上就要重塑肉身了。]
他只欣喜不已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