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乐一颔首道:“还在村尾那间屋子,神君去了便能看见。”
恃长清点头,对宋影山道了一句“还是这孩子乖巧懂事儿”才离开。
邢乐一望着恃长清远去的身影道:“闲祈灵君可是惹到了这位神君?”
宋影山道:“并未,枝琼神君不是会计较那些小事之人。”
他回头看过恃长清来路,并未看见祝峥,心下略有异样,又被强压下去。
“枝琼神君。”邢乐一默念两遍,道,“这位神君的性子倒是同仙界许多神君不同,直爽洒脱。”
宋影山“嗯”了一声,道:“你方才说有一事不知该不该插手,何事?”
邢乐一回首:“乐一同乔幸刚到环坳时,村民确实不太能接受我们,是王家人给我们指点迷津,给我们提供了落脚地,并告诉我们如何接近村中各户人家并获取信任……”
宋影山知晓大半,但是许多细节并不清晰,便听着邢乐一细细讲来,又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捋一遍首尾。
邢乐一二人在王家人的帮助下很快取得村民的信任,同村中人的关系也越发和睦,自然也慢慢了解了村中病疾的情况。
村中的病来的蹊跷,先是王家的儿子儿媳发病,然后是村中人去他们家探望时被感染,紧接着第三家、第四家……
这病来的不猛烈,村中人起先只是当普通风寒处理,喝姜汤发汗没有效用才发觉不对劲。于是又去镇上同大夫简单说了情况开药方,回来后见他们喝着有好转,也没有其他人再染病,所有人便觉得这病能好。
但是后面遇上大雪,他们出不了山,这药断了,那些人又开始陆续烧了起来,也又有人陆陆续续染病。邢乐一知道时他们的药已经断了几日,便主动提出帮他们找大夫进山的事情。
邢乐一听取宋影山的建议特意去请的颇具盛名的大夫,这些人的病痛不重,只是拖的日子久了些,不过按着新药方服下一月也能根除。
按照大夫的要求将病人都隔离开了,每日只邢乐一和乔幸去送药照顾他们。
他同乔幸的关系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缓和了不少,直到他们再次被村中人调侃莫须有的关系,他偏执地解释后给乔幸添了不少麻烦。
也是那时起,邢乐一意识到,这里的人对他们的尊重和善意或许并不单纯。但他依旧愿意相信村民们之间的关系是和睦的,直到王福的女儿回来……
王福的女儿叫王飞燕,出嫁十来年,虽然距离远,但是同爹娘的关系一如往昔,有时间便要回来看一看。
这次得知家中哥嫂染病更是焦急不已,但家中突然有事耽误了,恰逢后面大雪封山,直到山道被清理出一条路,她才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
邢乐一头一日见到她时还觉得这是个温和热心肠的妇人,但谁料第二日他正在同大夫谈话,有人匆匆忙忙找到他说:“公子公子!王家二妞疯了!拿刀乱砍人吶!公子快去看看吧,晚了怕是要出人命了!”
邢乐一当场吓了一跳,跟去一看果然:王飞燕左手拎着一把锃光瓦亮、一看就是刚磨过的砍柴刀不分人畜胡乱砍着。任何人近不得她身,她便一路走一路掀人家的柴垛,又去砍人家的屋前的柱子、大门。村民挂在檐下的玉米棒子滚了一地,扑来吃食的鸡鸭被她三两刀断了气,热血飞溅她满身。
周围村民不堪入耳的谩骂诅咒她充耳不闻,她发丝凌乱、眼眶赤红,极致冷静的面容下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动作。
她已经砍了四五家了,一路边砍边冷声咒骂着被砍的一家人不得好死等……
邢乐一按住她时还挣扎的厉害,乔幸看不下去一手刀便叫人昏过去了。村民们愤慨不已,激动的当时便扑上去想要也砍王飞燕几刀。
迫不得已,尚不清楚前因后果的邢乐一只得隔开其他人,先把王飞燕捆在一处,还要有人看着,以防那被砍过的四五家村民去闹事。
邢乐一道:“村长和大夫说该送她去官府,可王家人似乎不知道这事情,方才才赶过去,老人家声泪俱下,说不是他们女儿的错,是他们没看住人,又给村中人下跪求情……”
宋影山道:“村中人可知你与乔幸会些功夫?”
邢乐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应当不知。”
宋影山道:“误会那次,乔幸绑住那些人后,你们如何做的?”
邢乐一朝他深拘一礼,道:“此事错在乐一,我已同乔幸道歉并许下日后应她一事,换那些人离去。”
宋影山垂眸,看不清神色,嗓音轻缓:“嗯。继续说。”
邢乐一道:“王飞燕还未醒来,剩下的不曾了解。”
宋影山道:“了解后再做决定。管与不管,都取决于你。”
邢乐一颔首:“是。”
宋影山本也是想知道王飞燕究竟是为何才会这样,但邢乐一还未弄清楚,只道:“去吧。”
邢乐一走后宋影山等了片刻,不见祝峥回来,给他传信后便先去怀谷子看看。
宋影山本以为祝峥很快便会来找自己,谁料足足等了半日,直到邢乐一再次给他传信,祝峥都没见到人影,传信也没有回音。
宋影山本是担心祝峥出事,想要同邢乐一聊完去找找看,结果看见面色茫然的邢乐一站在他们上午谈话的地方。
直到他走近,邢乐一还是怔忪出神的状态。
宋影山唤道:“乐一。”
邢乐一恍然回神,同他拜礼:“仙尊。”
宋影山瞥见他衣衫微乱,手背还有沁出血丝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