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她终于舒展了眉头,好像满意,又好像没有。
她或许仍旧无法原谅‘男爵’,但总算得到了一个勉强能够为这个故事画上终止符的答案。
仅仅4天后,‘男爵’死了,走得很安详。
她没能遵循遗嘱的约束获得财产,却收到了一副‘男爵’寄来的画。
那是一副风景画,描绘的是卡普里岛的海岸,选取大胆鲜艳的橙色为基调来描绘海景,笔触奔放艳丽,却透出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焦躁情绪。
她签收了这幅作品,买通了公寓的楼管,于入夜后人少的时间段在楼下空地处烧了那副画。
松脂燃烧散发出李子微甜又带点苦涩的特殊香气,带着明灭的烟火一同点燃了那不勒斯夏夜开端的帷幕。
彼时米斯达刚好(强调)扔完厨余垃圾,就站在她身后无声陪同地围观了一会儿。
这仿佛是某种仪式,是她挥别了与‘男爵’的过去,解脱并重获新生的仪式。
最后微弱的火光把她的金发染成了偏红的橘色,他好心肠地上前帮她收拾残局,也趁机走到她身侧好奇地观察她的神色。
她独自在夜色里落寞地守候完整个仪式的过程,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迷茫的呆滞,一直到米斯达收拾完所有,才闷头跟着他回到公寓楼。
等电梯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
“我感到难过。”
“什么?”
他惊讶地回头看她,实际她脸上没有什么泪痕,也没有难过的神情,倒是困惑更多一点。
她也确实在困惑,呆头呆脑地看着他的眼睛像在找答案:
“我不明白,‘男爵’死了,我应该高兴的。但我……还是有些难过。对于生命消逝感到难过。这正常吗?米斯达?”
“正、当然正常呀,”
他硬着头皮安慰,
“死人就是件悲伤的事嘛。”
“……我甚至,有点怀念过去,”
她没搭理好邻居善意的宽慰,悲戚戚地继续哀怨:
“这很难说清,我恨‘男爵’,但不恨他的全部,曾经至少也有过一段还不错的时光。”
电梯还没来,听着她对‘男爵’模棱两可的评价,米斯达不知道怎么觉得胸口有点发酸。
她没注意到,只顾自己往下说:
“那副画,就是当初我和他在卡普里岛生活的那段日子里画的,我的成名作——”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了一楼,哐当打开门的瞬间米斯达惊叫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刚才烧的那副画……就是卖出一千万的那幅?!?!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