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周不见,她看上去瘦了,但不多,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乱糟糟的,唯独一双眼睛明亮且有神,不仅不显得憔悴,反倒是精神奕奕。短暂的茫然后,她舒展眉头,坦然地看着他关切道:
“是你?怎么啦?有事吗?”
“没、没有……”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涌到喉咙口处就没出息地被咽了回去,米斯达像斗败的小狗,垂头没了气势地胡乱找话题:
“我就是……就是来看看,你的进展怎么样?还顺利吗?”
她倚着门突然就笑了,看来米斯达的话题找得很对,如果要聊创作,她断然是欢迎的,干脆一把拉着他进了屋。
米斯达:“……”
米斯达勃然大怒:“(╯‵□′)╯︵┻━┻我好不容易给你收拾干净的屋子!我搬下楼才一周,怎么就被你糟蹋成这样!?”
偌大的工作室里,触目可及的地板上一片狼藉,除了随地乱扔的脏兮兮参考资料,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与铁片,那些精心摆放的家具沙发都被推到了角落,浅色的羊绒地毯更是沾上了大片土黄色的污渍。
——好极了……好极了!
他气极地想:
他费尽心思为她所做的一切就真的不值一提呗,不难想象未来哪天他们真的分手了,这没良心的白眼狼会当下打包这屋里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扫地出门,连眼都不眨一下,反正她心里只有艺术,真该死,就让她和自己的艺术过去呗!
米斯达一边胡乱生气一边扭头就开始垮垮利落地像个合格男仆一样收拾屋子,急得艺术家跟在他身后追赶解释:
“你收拾那边就好,这里的东西都别动……这一次我不打算画画,我要做雕塑!雕塑更立体,表达效果也更好,最后的成品肯定很出彩,一切都很顺利,你想看看吗?米斯达,你觉得是黏土好还是石膏好——”
——呜她还说,她还在说……艺术!创作!雕塑!黏土还是石膏……那种东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呀!
米斯达更气了,并开始后悔:什么艺术家背后的男人,她会功成名就,而他呢?最后大概只能落得一个负责替她收拾屋子和做饭的黄脸公地位……好惨呜呜呜呜想想就好惨!
他背过身去不想理睬她,气鼓鼓地掀开一块随手找来的塑料桌布罩住那套惹人喜爱的黄色沙发,打定主意如果分手了至少沙发得跟他——她的脑袋就在这时突如其来地从一旁探了出来疑惑地追问: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你哭了?”
米斯达带着哭腔嘴硬地喊回去:“我、我没有呜!”
她开始惊恐,就差逃跑地猛然往后退了几大步。
米斯达没脸回头,只好假装认认真真地继续摆弄沙发,背后就这样安静下来,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气氛陷入了尴尬。
好半天以后,她闷闷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响起:
“……对不起,我把房间弄乱了……但其实这是我的屋子,弄乱也没什么吧。”
“……”
“创作有时候就是会这样,所以我才让你搬回3楼的。等我完成了【惊世骇俗的巨作】,我会把一切都收拾恢复过来的。”
“……那我呢……”
“?……??????”
“等你、等你完成了【惊世骇俗的巨作】,一切真的都会恢复原样吗qaq”
他终于忍不住了,泪眼汪汪地回头,在空旷的屋子里看到了满脸恐惧不知所措的可怜艺术家,抛却所有什么36岁男人应该成熟冷静的刻板世俗印象,哇地一嗓子委屈到极点地哭喊质问起来:
——“我也可以住回来嘛q口q)??????”
☆☆☆☆
抛却一旁堆积起来令人抓狂的满地狼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枪手和艺术家彼时正相隔着不远不近的20公分社交距离,并排坐在套了一层塑料保护膜的沙发上。
米斯达懊恼地揉了揉有点泛红的眼眶,偷偷瞟过去,只见她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一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的懵圈模样,但还是努力试探地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住在4楼……你听我解释,实在是太久都没有这种灵感涌现的感觉出现了,我一时激动,只顾着自己……很抱歉我忽视你了,米斯达。”
——别说了呜呜呜求求别说了,已经很丢脸啦!
她越说,米斯达越感觉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而且这话怎么听都有种他离开她就要活不下去的意思……才不是那样呢!他只是稍微、稍微有点失落罢了。
因为羞耻,他好歹也算是冷静下来,支支吾吾地挽尊:
“没、没事啦,实在是你太久没出现了,我有点担心所以反应过激了一点点……就一点点哦。”
“我很抱歉,”
她没有靠过来,但转身换了一种面向他的坐姿,表情也更加柔和了,语重心长地再次郑重道歉,然后又补充解释: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没办法说清,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它真的很重要。”
米斯达不解,也有些不安地看向她。
她叹息,倚靠在了沙发上,以一种放松下来谈心的姿态缓缓道来: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思考,人生或许真的是存在【黄金期】的,我不会永远都像18岁那样站在艺术的顶点,就像人们嘲笑的那样,我的才气可能真的所剩无几了,但我需要证明自己……就这一次,证明我不需要靠我的家族背景,不需要靠‘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