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米斯达不想滚床单,至少截止到目前还没这个想法。
因为他仍然不怎么了解她,这感觉十分微妙,这么多天以来他观察了那么久,总感觉自己又捕捉到了无数信息,仿佛了解了很多,但他们仍旧陌生。
先别管这么多啦,现在他就期待着一个月之后的佛罗伦萨潘道菲尼拍卖,等没了‘男爵’这桩事的联系,他大概就能弄明白他和女邻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了。
这一个月的等待漫长又平静,米斯达坚持每天做丰盛的晚餐,也开始习惯于接纳女邻居肆意的闯入与恶劣的态度。
漫长又平静——
直到拍卖会的前一晚,她一如既往在晚餐时间砰地从楼上跳到3楼露台上,却反常地没有爬进窗户。
“你是不是故意的!”
米斯达把她从最近的诊所背回来的路上没忍住怒意,
“你就是不想去明天的拍卖会,所以才故意把腿摔断的。要是实在不愿意去,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我!”
“说什么蠢话,这是意外,”
她没好气地打断他:
“再说腿又没断,只是韧带拉伤……既然答应你了,我会想办法去的。”
第二天凌晨5点,她敲开了303的门。
米斯达打开门,只见她身穿一条皱巴巴的裙子,套一件颜色灰扑扑的风衣外套,拄着一根手杖站在那里,摔伤的右腿打着支架,因为早起的缘故,头发蓬乱眼圈乌黑,憔悴且死气沉沉。
米斯达低头看看自己换上的全套正装,略显局促地问:
“啊……穿那么随意就可以吗?我要不要把衣服换回去。”
“不用换衣服了,赶紧出门,你开车。”
她因缺觉而烦躁,神情比以往都要苦闷,甩下这个命令后也不要人搀扶,拄着手杖就快步朝楼梯走去。
拍卖会分上午和下午两场,他们只需赶下午4点那场就足够了,从那不勒斯开车前往佛罗伦萨顶多5个小时,米斯达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早出门,但他也没敢问,上了车,她递给他一张手抄的地址,但不是拍卖行的地址。
“往这开。”她说。
☆☆☆☆
9点不到,他们抵达了位于百花大教堂附近的一家造型工作室,身穿制服的店员把他们迎入店内,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看来是有预约的。
用过早餐后她跟着造型师离开了,全然不顾随行的性感男伴,但米斯达很有自觉,在等候室的沙发上落座,打开电视翻看杂志阅读报纸……甚至补了个觉,醒来时是12点,她还没出现,他只好在店员的引导下独自吃完午餐,然后继续回到沙发上等待。
当时钟走向14点的时候,米斯达等得都没脾气了,正捏着休息室里提供的薄脆小饼干逗弄六只聒噪活泼的替身小人时,她在造型师的搀扶下,拄着拐……拄着手杖出现了。
哦。
……哦!
【哦!】是最纯粹的惊叹与赞美了。
他看到她,突然明白了这5个小时等待的意义所在(可能要刨去吃午餐的时间)。
那一头浓密海藻般蓬乱的头发被精巧地编织成发辫挽起,刻意落下的凌乱金色发丝搭在肩头那一条装饰意义远超于保暖的华丽皮草,三月初的意大利不算寒冷但也不够暖和,不过像这样的美人,定不会有人忍心让她在寒风中驻足哪怕4秒。皮草下是一条毫无装饰的黑色长裙,刚好遮盖了绑着支架的伤腿,只露出一点小巧削尖的鞋头,她很矮小,但长裙优秀的剪裁衬得她身材比例格外优秀,就好像一条优美动人的线条。精致的妆容掩藏起她所有的憔悴与颓丧,让她本就精致的五官与面容变得更加闪闪发光,就连总是布满红血丝的眼白也变得干净透亮了。
枪手做不出专业的点评,但那个总是蜗居在楼上的失意落魄艺术家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冷艳高贵的女士。
“你……你……”米斯达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卡壳了。
此时刚好肩头的no5刚被no3打了一拳,直接被打飞到了他耳边,哭哭唧唧却又及时地哼唧了一声:
“米斯达,她、她真美呀。”
米斯达结结巴巴重复着小替身的话:“你真美呀。”
说完他就后悔了:
——像个傻子。
——太蠢了一点都不帅了呜呜呜呜呜呜。
她无视了他拙劣的赞美,只是面无表情地拄着手杖走到他面前,俯视他良久,突然又变得忧伤起来,重重地叹气:
“不行,你还是得换衣服。你现在看起来更加配不上我了。”
更加?配不上???????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米斯达:……
米斯达の内心:[意大利脏话x4444字]
只剩一个小时了,工作室里没有尺码完全合适的衣服,时下流行的正装为了版型挺括肩线剪裁讲究一个利落,这能够衬显一般男士的肩膀更加宽阔可靠。
可惜米斯达并非一般男士,上帝抚摸过他的肩膀,无需衣服多余的设计修缮他的肩宽就已足够优秀,这时如果西服的腰身不能完美贴合显现出他的性感,则会显得他整个人格外臃肿笨拙……这就是他36岁了还坚持穿露腰毛衣的缘故,他太了解自己适合什么样的衣服了。
枪手至少换了4套西服,她仍旧是面容愁苦,唉声叹气地摇头。
“算了,别换衣服了,”
她妥协,回头向造型师求助,继续口出猪话:
“配饰呢?领带有没有,换一条能让他看起来稍微贵一点的领带。”
米斯达:……气4了,真的就要被气4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