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传来的疼痛让她如同溺水,她的耳朵充斥着耳鸣声,周围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知慈只得尽力平稳呼吸,等待这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过去。
当她终于渐渐恢复正常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旁边那一桌官吏都已经离去了。
知慈坐在饭桌前喘息,自从给赵晏然换完心头血,她头一次经历这种异常。
方才那种心悸和剜心的疼痛令她后怕无比,她立刻想起当初剜心头血前孙芳姑对她的警告:
孙芳姑说,一旦后悔剜血,献血者就会被反噬,日日受心痛折磨。
现在她确实后悔了。她恨自己有眼无珠,救了这个白眼狼。
难道以后自己真的日日要在不时发作的心绞痛中生活?想到这里,知慈有些不甘。
她立刻决定动身前青牛观,想去询问孙芳姑此刻境遇是否有补救之法。
于是知慈趁着夜色,动身出发前往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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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锦衣卫北镇抚司,谢琅等人面色凝重地交谈着。
自白巾教徒落网之后,以白巾教主为首的高层便一直被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审讯。严刑拷打下,高层们断断续续吐露了一些机密。
谢琅等官员派人依照供词追查,却越查水越深。白巾教背后利益关系盘根错节,来往对象中不乏像孟强这样投机的谢国官员。
为了让犯人们吐露更多的秘密,官吏们的手段也愈发残酷。
片刻之前,在大理寺卿的残酷刑罚面前,白云真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说出了白巾教最后的秘密。
——原来,白巾教幕后最大的资助人竟是鞑靼王室。
多年来鞑靼人一直暗中支持白巾教挑动谢国内斗,瓦解谢国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而鞑靼人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挥师南下,向谢国发动战争。
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勃然色变。鞑靼蓄谋已久,一旦兴兵,谢国很有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何况谢国国内投机分子众多,恐怕已向鞑靼人贩卖了不少谢国机密。
而接下来白巾教主的话也佐证了这一点。他说鞑靼人曾透露,他们已经规划出了不惊扰各方便能直抵谢国京城的行军路线。
也就是说,谢国的首都早已暴露在鞑靼大军的攻击范围内,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确认了白巾教主所说属实后,一众官员立刻面色凝重商讨方案。
由于事态紧急,众人决定立刻汇报圣上,与此同时调令京郊戍卫营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但京郊戍卫营唯有皇家腰牌才能紧急调动,在场众人中只有谢琅有此权力。
于是谢琅亲自领了几个锦衣卫,动身出发前往京郊。
谢琅等人一路骑马飞驰,很快出了京城。快经过青牛观时,谢琅瞥见夜色之中,青牛观前亮着一豆灯火。
只见一个女子提着灯笼站在观门前,像在等人。这女子他认识,是知慈。
出于好心,谢琅放缓马速,随即遥遥对知慈喊道,“知慈,现下城外不太平,切勿在此处逗留,马上回城。”
青牛观前,提灯而立的女子正是知慈。
片刻前,她抵达了青牛观,青牛观观门虚掩,知慈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孙芳姑,只得回到观门口等她回来。
随即知慈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她抬眼望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而另一边,谢琅前方下属突然声音紧绷提示道,“殿下!”随即抽出长刀。
只见前方官道上,一队人马身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向他们方向前行。
锦衣卫一出声拔刀,对方便知暴露,用鞑靼语和同伴说了一句话,便领着同伴拔刀向他们冲杀而来。
谢琅心头惊疑不定,对面是鞑靼人?
对方大约数十人,谢琅判断他们是鞑靼派出的先锋部队。先锋在此,后方大部队想必离得不远。
但他们前脚刚审讯出白巾教和鞑靼人勾结的确凿证据,后脚鞑靼人便已经到达了京郊?这来得也太快了些。
来不及思索更多,锦衣卫们已策马将谢琅护在身后,“殿下,您保护好自己,敌我人数悬殊,属下们恐怕没法护住您。”
谢琅点头,自己不会武功,留在此处只会是负累。
他策马掉头,准备回城。转身时,谢琅见知慈站在青牛观门口惶惶然望着眼前的变故,心知她留在此地凶多吉少。
只一瞬间,谢琅便做出决定。他冲知慈伸出手,示意她上马,“走!”
然而下一刻,远处射来一枝流矢,贯穿谢琅所骑的马身,马儿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谢琅滚落在地,回头便见锦衣卫们已经与对面的鞑靼士兵缠斗在一起。官道远处,一个鞑靼弓箭手拉满了弓,箭尖对准了他。
鞑靼人箭矢射出。谢琅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箭矢,随即爬起身立刻向青牛观大门方向跑去,以寻求遮蔽。
知慈见谢琅向她跑来,瞬间会意,青牛观内遮蔽物众多,从正门进入侧门绕出即能躲开追杀。
知慈立刻去推身后青牛观大门。大门虚掩着,知慈一推便开了。
二人一前一后向院内跑去,左拐右拐,终于抵达侧门。但下一刻,知慈便看到院外有另一拨鞑靼人握着火把梭巡。
知慈心里一沉,立刻折返。
但与此同时,与锦衣卫缠斗的鞑靼先锋人数众多,锦衣卫未能尽数拦下。部分鞑靼士兵紧随谢琅追进了观中,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前有巡逻队,后有追兵。情急之下,知慈拉着谢琅钻入侧门旁边的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