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纤看了一眼赵晏然,嗔怒道,“还不是因为你。”
赵晏然闻言,挺直了身子,将香囊随手放到身边的横栏之上,“因为我?”
沈纤纤道,“是啊,前几日白巾教暴乱,大夫人说你在路府门口杀了太多人,给路府造了杀业。她现在出门都不敢从正门走,怕沾染上凶煞怨气。所以让我这几日找个时间去青牛观,请位道长来府上做法事,消除煞气。”
赵晏然闻言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半晌才嗤笑一声,“她还真是慈悲心肠。”
沈纤纤继续对知慈道,“青牛观在京郊,周边风景不错。正好知慈你明日休沐,陪我先把正事办了,然后咱俩再在周围游览一番。”
知慈听罢,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此刻赵晏然一直看向沈纤纤总让她心里酸酸的,但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影响她们姐妹的感情,于是点头道,“好呀,我一直都想去那边看看呢。”
沈纤纤笑了笑,“那就说定啦。”
此事敲定之后,沈纤纤又同二人闲聊了片刻。
“对了晏然,前几日拜托你的事有进展了吗?”沈纤纤道。
原来沈纤纤不满自己美貌又有才华却只能为人奴婢,想参加宫廷乐师的选拔,但因为沈家出事,失去体面身份的沈纤纤没有参与选拔的资格。于是她拜托赵晏然找人疏通关系。
赵晏然摇了摇头,“我去问了,但所识之人中并无这方面人脉。”
沈纤纤表情失望。
赵晏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若报了名,想买凶杀掉竞争者,我倒是能帮忙。”
沈纤纤勉强笑了笑,“好吧,我明白了,是我太勉强你了。”
这之后,沈纤纤明显说话兴趣缺缺。没过多久便同二人道,“大夫人还给我安排的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一时间只剩知慈和赵晏然,气氛沉默下来。知慈期期艾艾,还想开口同赵晏然找些话题。但赵晏然因沈纤纤的骤然冷淡也不太开心,随口道,“我去演武场了。”便走掉了。
知慈失望看着他离去,随即转过头,看到他把自己送的香囊忘在了横栏上。
知慈突然就有些委屈。赵晏然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自己费力做出来的东西,他随手就忘在了一边,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姐姐。
算了,他不要,自己还不稀罕给他呢。这么好的东西,自己用不好吗?
这样想着,知慈眼圈红红,拿起香囊揣回了自己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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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纤纤一早便唤醒了知慈,拉着她出门去青牛观。
知慈用手掬起清水洗脸,一边对沈纤纤道,“赵晏然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沈纤纤在一旁歪头看着知慈,“他怎么了?我记得你们昨天相处还挺融洽。”
知慈将洗脸巾敷盖在脸庞上,声音闷闷传来,“……没什么,看到他就觉得气场不和。”
沈纤纤被知慈逗笑了,没有在意她的话。
知慈洗漱后,二人准备出发,却在路府门前被拦住了去路。
“纤纤姑娘,怎么这么巧,又遇见你了。”路茂枝轻摇折扇,神情殷勤。
沈纤纤客气道,“二少爷,我同妹妹要出趟门。”
“哎,等等……我有个好东西给你。”路茂枝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知慈在一边旁观,见路茂枝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一对做工极为精致的银色耳环。
路茂枝道,“这是我自金福阁定制的耳环。纤纤姑娘,美人配银饰,这对耳环送给你。”
金福阁是皇室御用首饰商,很多首饰款式有钱也买不到,里面的顶级工匠只接受达官显贵的订单。此刻路茂枝如此风情云淡将金福阁首饰赠与沈纤纤讨其欢心,路家财力和权势可见一般。
但沈纤纤只是摇了摇头,“二少爷,这礼物太贵重,我消受不起,您还是送给别人吧。”
她冲路茂枝抱歉笑了笑,“我和妹妹还要出门,就先不聊了。”
她拉着知慈,出府后又走出一段距离,才叹了一口气道,“二少爷哪怕长得稍微端正、行事稍微靠谱一些,我都未必会拒绝。”
知慈想到路茂枝脸色消瘦惨白,锦缎绸袍被他穿得皱皱巴巴;又想起他哥哥路繁叶五官虽不出众,但平日穿着得体气势威严,赞同道,“二少爷同大少爷一点都不像。”
沈纤纤闻言,观察了一圈周围,见无人偷听,对知慈附耳悄声道,“我听她们说,二少爷被他朋友们带偏,服用过寒食散,所以外形才变得瘦如骷髅。”
知慈很意外,因为寒食散在极度刺激感官的同时会产生强依赖性,并摧毁服用者的身体,已经被朝廷列为禁品。
“二少爷除了家里有权有势,本人可以说一无是处,我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沈纤纤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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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二人徒步来到京郊青牛观。观内香火不断,客流旺盛。
沈纤纤向观内道士说明了来意,道士便引着二人来到内院回廊,道,“观主正在接待上一位访客,还请二位稍等片刻。”随即便离开了。
前院人声鼎沸,但内院却少有游客,因此回廊之上十分静谧,偶有道士唱诵的声音遥遥传来,为道观添了几分肃穆。
“二位姑娘,可需要相一相面?”只见一个年纪三十出头的道姑,鬼鬼祟祟自回廊前方阴影处探出头。
沈纤纤见她神态疯癫,有些犹疑,“你是哪位?”
那道姑却似浑然没听见沈纤纤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走近二人,细细打量,随即对知慈道,“你有富贵相。”